林昭的手离开终端，指尖还发烫。她没抬头，也没动。呼吸很轻。数据流已经变回正常颜色，但系统警告还在响——高强度运算只剩一次机会。
她闭上眼睛三秒，启动“孤影”的节律调节程序。心跳慢慢降到每分钟48次。她摘下手套，看到里面刻着“Lx”，用拇指擦了下，再戴回去。眼神变得平静，像机器校准完一样。
她换上侍应生的衣服，拿起托盘，走向宴会厅。香槟杯在灯光下反光。她低着头，脚步稳稳地走。第一桌是财政部长，她弯腰倒酒，趁机把纳米追踪器放进杯底。信号一连上，“孤影”就发现那人后颈有金属反光。
目标确认。
她继续走。第二桌，第三桌。每次倒酒，都放一个追踪器。六个人的杯子都被种上了。系统反馈一样：他们后颈都有小东西，频率和脑波同步器对得上。
她退到服务台角落，假装擦银器。手指在台面上敲了三下——短、短、长。这是“破晓协议”的暗号。
几秒后，通风口传来一点电流声。摄像头到位了。
她的视野边缘出现红外画面。陈默已经接入安保系统。“孤影”开始分析。十二个政要的后颈都显示出圆形图案，正一闪一闪发蓝光。和苏璃用的那种一样。
全息星图在她眼前打开。十二个红点连成网，中心指向联邦主席办公室。
证据有了。
她放下银器，端起空托盘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灯突然灭了。整个大厅黑了下来。
枪声响起。
有人倒地。尖叫声一片。人群乱跑乱撞。林昭立刻关掉视觉模式，打开热源追踪。“孤影”扫全场，锁定了一个左脸有疤的人——是陈默。
她在人群中穿行，躲开慌乱的人。一个黑衣人从旁边扑来，她提前一闪，对方扑空。她抽出激光笔，扎进那人脖子。黑衣人倒下，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光照到墙角。
陈默靠在那里，左臂一直在流血。他手里还抓着干扰器，手很紧。林昭蹲下扶他肩膀，碰到温热的血。
“你受伤了。”她说。
陈默摇头，嘴唇动了动。她靠近，听见他说：“别拍……是陷阱。”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更多武装人员来了。不是保镖，也不是宴会保安。他们走路一样，呼吸也一样。
他们是被控制的人。
林昭马上调出“孤影”的记录功能，锁定那些人的行动路线。她需要知道他们是谁。系统开始反向查信号来源。
陈默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他们不是来抓你的。”他断断续续地说，“是来灭口的。”
林昭看着他。“谁要被灭口？”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他咳了一声，“只要坐在这里的，都被标记了。”
林昭明白了。这场庆功宴根本不是庆祝，是要杀人灭口。知道太多的人，必须死。
她扶陈默站起来。他腿软，站不稳。她把他往柱子边拖，想找掩护。刚走几步，地面震了一下。
天花板炸了一块。
灰尘落下，一道火光划过。是微型导弹。打中主控台，又炸了一次。火光照亮半个大厅。
林昭护住陈默，背对着爆炸。热浪烧过后背，作战服外层焦了。她回头一看，主控台废墟里露出一根电缆，冒着电火花。
那是连主网的物理线。
如果能接进去，就能找到指令是从哪发出来的。
但她不能丢下陈默。
陈默看出她的想法，用力推开她。“去。”他说，“我能撑住。”
林昭没动。
“你妹妹还活着。”他说，“你不能死在这里。”
林昭一愣。
他怎么知道？
没时间问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五个武装人员进了大厅，围成扇形。他们拿的武器一样，是军方禁用的型号。
林昭把陈默藏到柱子后面，自己绕到另一边。她拿出一枚电磁脉冲弹，设成三秒延迟，扔向中间。
闪光炸开。
五个人同时停下。神经信号断了。林昭冲上去，在一人后颈摸到同步器接口。她拔出数据针，插进自己的手套。
“孤影”开始读取。
记忆碎片涌进来：会议室的画面。联邦主席坐在主位，面前有一张名单。十二个名字被打上红叉。下一个就是财政部长。
这不是随便杀的。是有顺序地清除。
数据读完。她拔掉针头，转身回到柱子边。
陈默靠在那里，脸色发白。他抬起手，指大厅另一头。那里有扇暗门，原本被板子盖着，现在因为爆炸裂开了缝。
“守夜人留的路。”他说，“通地下通道。”
林昭点头。她扶起他，一步一步朝门走。身后脚步声又来了。那些人恢复了。
距离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林昭把陈默推进门缝，自己最后一个进去。她回手拉下开关，金属门落下，挡住追兵。
通道很窄，只有应急灯亮着。陈默走不动了，整个人压在她肩上。她咬牙撑着，往前走。
走了不到五十米，陈默突然停住。
“等等。”他说。
林昭也停下。她听见前面有声音。不是脚步，是机器的声音。像是自动巡逻的东西。
她打开“孤影”探测。前面三十米有两个移动热源，离地一米左右。轮子结构，带扫描头。
是清道夫机器人。
这种机器只在封锁区出现，专门处理尸体。它们不分死活，只要检测到生命就会抓人。
林昭贴着墙想。必须过去。不然后面的敌人破门，更难逃。
她拿出最后一枚干扰弹，设成大范围干扰，扔向前拐角。
机器人转向声音方向。林昭赶紧扶陈默快速通过。刚过拐角，后面响起警报。
被识别了。
她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有指纹锁。她伸手去按，门却自己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人。
背光看不清脸。但他举起手，做了个动作——食指和中指并拢，轻点眉心。
是实验基地时的暗号。
林昭没放松。她把陈默挡在身后，左手摸到腰上的枪。
那人开口：“沈烬让我等你。”
林昭瞳孔一缩。
“他知道你会来。”那人说，“他也知道，你妹妹的编号今天被激活了。”
林昭没说话。
“他留了一段视频。”那人递出一块芯片，“但你要想好，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昭看着芯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Lx-724 最终日志。
她的手指碰到芯片边缘。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