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柱形操作台发出巨大的轰鸣,中央的光团瞬间收缩成一个极小的点,然后猛然爆发!狂暴的能量席卷整个房间,但奇怪的是,并未破坏实物,而是让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水波般的剧烈扭曲,色彩变得光怪陆离。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也变成一片雪花。
“启动紧急协议‘种子’!闭环强制初始化!坐标随机偏移!”母亲在狂暴的能量流中大喊,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不稳定。她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直地“看”向了李信所在的方向——那其实是锚点记录的她最后时刻的视线方向,但李信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嘱托扑面而来。
“记住,小信……时间是个环……找到‘环’的起点和终点……‘墙’不是终点,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能量束,从扭曲的空间外射入,穿透了母亲的身体。没有鲜血,她的身体如同被打碎的玻璃雕像,瞬间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碎片,然后被周围狂暴的时空扭曲彻底吞没、消散。
操作台在失控的能量中爆炸,整个场景开始崩解。
“不——!!!”李信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目眦欲裂。
下一秒,更强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吸力传来,将他猛地从那崩解的场景中扯出!
“噗通!”
李信重重摔在观星台冰冷的石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手中的怀表滚烫,十二面体锚点已经黯淡无光,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周围的辅助水晶全部碎裂,静滞星髓也布满了裂纹,光芒微弱。
他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清除者”杀害的最后一幕!不是失踪,是彻底的抹杀!因为她触及了禁忌的知识,试图挑战“狩猎者”维护的秩序!
愤怒、悲伤、仇恨、还有母亲最后未说完的嘱托,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腾。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任何悲伤的时间。
刺耳的破空声传来!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观星台遗址边缘,呈三角阵型将他围住。他们穿着与场景中一模一样的黑色作战服,全覆盖头盔下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正是清除派的狩猎者!
“发现‘信标载体’及‘异常继承个体’!确认与‘非法闭环制造者’林素文存在直接关联!执行清除协议!”为首的狩猎者冰冷宣告,三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武器前端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黑色能量。
李信挣扎着想要站起,但精神刚刚经历巨大冲击,身体也因穿越时空而虚弱。怀表在示警,但光芒暗淡。静滞星髓濒临破碎。似乎已是绝境。
就在黑色能量即将喷发的刹那——
“住手!”
一道清冷的女性喝声响起。与此同时,一片淡蓝色的、如同水波般的光幕凭空出现,挡在了李信和三名清除者之间。黑色能量束打在光幕上,激起剧烈的涟漪,但未能穿透。
两道人影从夜色中走出,正是之前在隐秘集市出现过的、那对“观察者”派系的男女。他们依旧穿着黑色制服,但气质更加冷静,手中的武器样式也略有不同,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编号747,586,332。”观察者中的女性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三名清除者,“根据《跨时域观察与有限干预协约》第17条第3款,在未确认‘异常继承个体’存在‘主动恶性扰动’行为前,观察者派系有权对其进行评估与临时监管。你们越权了。”
为首的清除者头盔转动,电子音毫无波动:“目标个体已激活高危‘非法闭环锚点’,引发局部时间结构紊乱,且与已被清除的‘恶性变量’存在直系血缘及能力继承关系。威胁等级判定:高。适用《紧急清除条款》。”
“锚点激活记录显示为‘被动触发式追溯’,非主动制造闭环。”男性观察者冷静地反驳,手中一个类似平板的仪器投射出一些快速流动的数据,“能量波动模式符合‘信息回溯’特征,未检测到闭环生成迹象。你们的行为,有滥用‘紧急条款’、扩大清除范围的嫌疑。我们需要将此事上报‘仲裁庭’。”
三名清除者沉默了,电子眼红光急促闪烁,似乎在内部交流。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李信趁此机会,勉强站起身,背靠着一根石柱,快速思考。观察者和清除者显然有矛盾,这是他的机会。母亲笔记中提到过“观察者”可能相对温和。他必须利用这一点。
“我……”他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我没有制造任何‘闭环’或‘扰动’的意图。我只是在寻找母亲失踪的真相。而真相是,她被你们的人,以‘非法实验’的名义杀害了。”他举起手中出现裂痕的十二面体,“这只是她留下的记录,一个……遗言。”
观察者女性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同情,又像是审视。“林素文博士的案例,在观察者档案中有记录。她的研究方向……很大胆,也确实触及了红线。但她的最终结局,存在争议。清除派的报告说她在实验事故中‘时空湮灭’。”她顿了顿,“你看到的,不一定完全是真相的全部。时间记录,尤其是强烈情绪下的锚点记录,有时会带有主观扭曲。”
“我亲眼看到她被那种黑色能量击中,化为碎片!”李信握紧拳头。
“那可能是‘时空解离效应’的表现形式之一,未必代表彻底死亡,在极端时间紊流中,存在理论上的‘状态不确定’区间。”男性观察者解释道,语气更像是在陈述科学事实,“当然,清除派的行动模式,倾向于最彻底的‘消除’。”
“够了!”为首的清除者打断对话,电子音带着寒意,“仲裁庭的裁决需要时间。根据现行协议,在争议期间,目标个体必须由我们带走,进行收容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