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庭,青铜宫阙深处,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弥漫。星漪侍立在侧,银眸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它已从陈平口中得知了“第七观测点”、“清道夫协议”、“狩猎者”等骇人听闻的词语,以及其背后可能代表的恐怖真相。而陈平端坐道台,手中托着那团被混沌道力禁锢、兀自循环播放着冰冷信息的银色光雾,面色沉静,眸中却似有风暴在酝酿。
“宗主,如此说来,我们所在的这方宇宙,竟只是他人眼中的‘次级宇宙’、‘观测点’?归墟之乱、时序神殿之变,乃至当年幽冥鬼府等势力的猖獗,背后竟可能有这‘观测者’或‘清道夫’的影子?”星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身为混沌星辰兽,它血脉中流淌着骄傲,岂能容忍自身家园被视作试验场,自身被视作待清理的“源种载体”?
“可能性极大。”陈平缓缓道,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拂过银色光雾,光雾中的信息再次循环播放,“‘观测点’意味着监视与记录;‘清道夫协议’很可能是某种自动或半自动的清理机制,用于处理超出预期或产生威胁的‘变量’,比如归墟的失控扩张,或者……我这样融合了道源印记、成就超脱的‘源种载体’;而‘狩猎者’,恐怕就是专门处理高威胁目标的清除部队。”
他将三处绝地探索所得串联起来:“道殒之渊的平台,可能是某种与‘葬碑’相关的古老设施残留,或许曾用于镇压或连接那片‘废墟海洋’(可能指信息中提到的更广阔世界)。法则坟场的传送阵残骸和奇异骸骨,证明曾有‘外来者’活动。时光坟茔的这团光雾,则是最直接的证据——我们被监视,并被评估威胁等级。”
“那钧祖前辈……”星漪迟疑道。
“钧祖很可能在探寻归墟真相时,触及了这层秘密,甚至可能与‘观测者’或‘狩猎者’有过接触,故而留下警告,并希望后来者集齐道源印记,或许道源印记本身,就是破局或者‘印证真’的关键之一。”陈平目光深邃,“他留言中的‘道源战场’,恐怕不仅仅指旧宇宙轮回的争斗,更可能是指……不同‘次级宇宙’之间,或者与‘观测者’之间的战争场!”
这个推测让星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将面对的敌人,将是超乎想象的庞大与恐怖。
“我们该如何应对?”星漪问道,眼中战意升腾,并无惧色。追随陈平至今,它早已习惯了挑战不可能。
陈平沉吟片刻,道:“敌暗我明,被动防御非上策。这团光雾既是监视器,也未尝不是反向定位的线索。其信息中提及‘坐标已记录’、‘等待回收指令或清道夫协议激活’,说明信息需要发送出去。虽然这团光雾被时光碎片封印,信息循环未能发出,但或许能通过它,反向追踪其信息传递的‘通道’或‘节点’。”
他看向星漪:“我需要闭关,以混沌道种之力,结合这光雾的‘外域’法则结构,尝试逆向解析,看能否捕捉到一丝来自‘宇宙之外’的信号,或者定位到附近可能存在的其他‘观测点’或‘中继站’。道庭事务,暂由你与玄黄子主持,加强警戒,尤其是对异常空间波动、外域能量反应的监测。”
“是!宗主放心闭关,星漪定守好道庭,绝不让宵小有可乘之机!”星漪肃然领命。
陈平点头,不再多言。他带着银色光雾,一步踏入道宫最深层的闭关密室。此地完全由混沌道韵构筑,隔绝内外一切,更有他布下的层层时空禁制,确保万无一失。
密室内,陈平盘膝而坐,将银色光雾置于身前。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静心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超脱境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网,细细笼罩光雾,感受着其内部那迥异于当前宇宙任何已知法则的冰冷、高效、充满机械美感的能量结构与信息编码方式。
“果然……完全不同。此物的技术层次,或者说对法则的运用方式,已臻化境,更偏向于绝对的‘秩序’与‘控制’,与我之混沌的‘包容’与‘演化’截然不同。”陈平心中暗忖。他尝试模拟、拆解光雾的法则结构,如同庖丁解牛,寻找其信息发送机制的“接口”与“频率”。
这并非易事。两种宇宙的基础法则可能存在根本性差异,如同两种完全不同的编程语言。但混沌大道最擅长的便是包容与转化。陈平以混沌道种为核心,模拟出光雾的部分法则特性,小心翼翼地尝试“沟通”与“渗透”。
时间在密室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陈平眉心混沌道种光芒一闪,一缕极其细微、却完美模拟了光雾“外域”法则特性的混沌神念,如同最灵巧的钥匙,轻轻“探入”了光雾信息循环的核心编码区!
嗡——!
光雾剧烈震颤,其内部循环的信息流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陈平的神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并未尝试读取或篡改信息(那可能触发自毁或警报),而是循着信息流“准备发送”时那一丝极其隐晦的、指向虚无的“目标指向性”,如同顺藤摸瓜,将自身的混沌感知,沿着那冥冥中的“信息通道”逆向蔓延而去!
这是一种超越常规空间、时间、甚至维度的感应。陈平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条冰冷、黑暗、由无数跳跃的坐标点和加密信号构成的“通道”之中,向着“通道”的另一端飞速延伸!沿途,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景象:如同蜂巢般排列的、散发着微光的“节点”;一些快速掠过、形态各异的冰冷造物虚影;更有一股庞大、冷漠、毫无生命情感的浩瀚意志,如同背景辐射般充斥在通道的“环境”之中。
“这就是……‘观测者’的信息网络?”陈平心中凛然,更加小心地隐匿自身,只做最被动的“感知”。
突然,在通道的某个“岔路”附近,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让他灵魂为之一颤的熟悉波动!那是……钧祖的混沌道韵!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且被层层外域法则包裹、压制,但他绝不会认错!
“钧祖……果然与此有关!他还存在?还是留下了什么?”陈平精神一振,控制着那缕感应,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岔路”。岔路似乎通向一个相对独立的、被隔离的“信息囚笼”。
就在他的感知即将触及那“囚笼”边缘时——
“警报!检测到未授权高阶意识接入第七观测点次级信道!触发反制协议!”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陈平逆向延伸的这缕意识中炸响!紧接着,一股恐怖无比、仿佛能冻结思维、瓦解存在的“格式化”力量,如同无形的海啸,顺着陈平的感知通道,反向席卷而来!要将他这缕意识连同道宫密室中的本体一同“净化”!
“哼!早就防着你!”陈平本体在密室中冷哼一声,眼中混沌之光爆射!他当机立断,斩断了那缕逆向延伸的感知,同时催动混沌道种,将侵入的“格式化”力量强行包裹、吞噬、炼化!整个过程电光火石,密室剧烈震荡,道韵翻腾,但总算抵御住了这波顺着网线而来的隔空打击。
而身前那团银色光雾,在警报触发的瞬间,便自行崩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彻底湮灭,不留痕迹。
“反应这么快……看来‘观测者’的监控和防御体系非常严密。”陈平脸色微白,方才那波“格式化”攻击威力不俗,若非他早已超脱,且以混沌道种应对,恐怕要吃个暗亏。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他不仅确认了“观测者”网络的存在,感知到了其部分形态,更重要的是——发现了钧祖道韵残留的“信息囚笼”!钧祖很可能并未彻底道消,其残魂或重要信息,被“观测者”捕获并囚禁了!而且,就在这所谓的“第七观测点”附近的信息网络中!
“钧祖的下落有了线索……而且,那‘岔路’和‘囚笼’的位置……”陈平闭目,仔细回忆刚才感知到的通道坐标与相对位置,结合从光雾中解析出的部分空间参数,在混沌道种中急速推演。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目光如电,穿透密室,望向了道源海之外的、那片被称为“无尽归墟边缘”的更遥远、更虚无的黑暗地带。
“原来在那里……所谓的‘第七观测点’主控枢纽,或者一个重要节点,就在归墟之眼更深处,那片连归墟本源都未曾完全侵蚀的、绝对的‘虚无壁垒’之后!”陈平得出了惊人的结论,“而钧祖,很可能就在那附近!”
危机与机遇并存。“狩猎者”或许即将因这次警报而降临,但钧祖的下落与“观测点”的方位也已暴露。
陈平长身而起,走出密室。星漪立刻迎上,感受到陈平身上那尚未完全平复的激荡道韵与眼中锐利的光芒,心知必有重大发现。
“传令下去,道庭进入最高戒备。星漪,随我再去一趟归墟之眼。”陈平语气决然,“有些账,该去清算了。有些真相,也该揭开了。”
新的风暴,已不再是可能,而是必然降临。而这一次,陈平将主动出击,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