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面容阴鸷、眼神锐利的老者,带着七八名气息彪悍的武士,堵在大神宫大殿的中央。
安倍家主身侧,一位身着素黑和服的年轻女子,正掩面低泣。
她容颜清丽,此刻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可怜。
那是安倍晴司的妻子,樱子。
所有人,都身着黑色的传统服饰,腰间佩戴着武士刀,周身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那股肃杀之意,让大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其他前来汇报任务的小分队成员,早已噤若寒蝉,纷纷退到角落。
他们生怕被这即将爆发的怒火殃及池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盯着王江。
樱子哭声一滞,抬起泪眼,也直直望向王江。
那眼神中,满是悲痛与质问。
安倍家主则冷冷地审视着王江。
他那双眼睛,像两把无形的刀,试图剖开王江所有的伪装。
“滕田君。”
安倍家主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回来了。”
“我儿晴司,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归来?你说明一下。”
他没有立刻逼近,而是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他身后的武士也纹丝不动,却无形中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王江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质问,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慌乱。
他甚至没有先看安倍家主。
而是对着主位上的滕田家主和几位神宫使者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然后,他才缓缓转向安倍家主。
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悲痛与惋惜的复杂神情。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沉重。
“安倍君的牺牲,我同样痛心疾首。”
“但有些事情,涉及死者的名誉,我本不该在此多言。”
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细微的骚动。
樱子的哭声更大了几分,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解。
“呵。”
安倍家主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浓烈的嘲讽。
“不该多言?”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矮桌,茶杯被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我儿为神宫尽忠,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你却在此遮遮掩掩,是何居心?”
他厉声喝道。
“难道我儿的死,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不成?”
“滕田雄英!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安倍家与你滕田家,不死不休!”
“放肆!”
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神宫大内官终于开口了。
他脸色一沉,一股无形的威严弥漫开来。
“此乃神宫重地,岂容你在此喧哗争吵!”
然而,安倍家主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他双眼赤红,却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直视大内官,声音压低,却字字铿锵。
“大内官阁下!我儿为帝国尽忠,死因不明,尸首都不得还归故土。”
“难道我连问一句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今日,他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安倍家,绝不善罢甘休!”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王江却在这时轻轻叹了口气。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上一一扫过。
最后,重新落在安倍家主身上。
“既然安倍家主执意要知道真相,那我就不得不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对安倍家的名誉,恐怕不太好。”
“还请诸位大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众人足够的消化时间。
然后,才缓缓继续说道。
“在印度执行任务期间,队伍中,确实出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有人对任务目标另有图谋,甚至不惜牺牲队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才是导致我们队伍分崩离析,伤亡惨重的真正原因。”
轰!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安倍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指着王江,嘴唇哆嗦着。
“你……你胡说!”
“你是说我儿背叛了队伍?你有什么证据?”
“滕田王江,你不要以为你侥幸立功,就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死者!”
他身后的安倍家武士们也纷纷拔刀怒喝。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混乱到了极点。
然而,王江依旧平静。
他迎着安倍家主那要吃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通体漆黑的录音设备。
它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科技感。
“证据,就在这里。我悄悄录下的。”
王江将设备递给身旁的大内官。
里头是最后水出石出,安倍晴司争夺杀人时的狂言狂语。
这个录音放出来,殿中人的脸黑了一大片。
安倍家主更是觉得这是对他的当众处刑。
王江居然还有证据:“这是从安倍晴司的遗物中找到的手绘地图。他一直有最精密的地宫地图,却不曾拿出来,这造成了我们队伍最严重得的伤亡。许多人都是死在鳄鱼的嘴里和大蛇的牙上。他却一路顺畅的超近路到地宫去拿宝藏。”
“我还拍了有各种照片,请大家看下。。”
大内官将信将疑地接过照片。
然后看了后,大怒。
安倍晴司其心思之缜密,用心之歹毒,跃然纸上。
大内官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倍家主看着大内官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一向自负的儿子,竟然会留下这种铁证!
这要是传出去,他安倍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王江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不失时机地再次开口。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痛心”。
“我本想给安倍君留最后一点颜面,毕竟人死为大。”
“但安倍家主既然执意要追究,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安倍家主,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倍君,是死于他自己的贪婪和背叛。”
“与我,与滕田家,没有半分关系。”
神宫的几位大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低声商议了片刻。
最终,大内官站了出来,神情严肃地宣布了最终的结论。
“经查,安倍晴司在任务期间,确有背叛队伍、图谋不轨之嫌疑,其死亡,乃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此事,到此为止!”
“安倍家,不得再以此为由纠缠滕田家,否则,将以藐视神宫论处,严惩不贷!”
最后的几个字,大内官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安倍家主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面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再闹下去,只会让安倍家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剜了王江一眼。
那眼神中的怨毒与仇恨,几乎要将王江吞噬。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愤怒咆哮,而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声音沙哑而冰冷。
“滕田雄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今日之事,我安倍家记下了。”
“你以为凭此就能高枕无忧?”
“神宫的秩序,并非一朝一夕建立,也并非一人一事就能颠覆。”
“你且等着,京都的天,很快就会变了。”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
带着一群同样脸色难看的安倍家武士,愤然离去。
樱子则被女侍搀扶着,哭泣着离开了大殿。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那股压抑紧张的气氛才终于缓缓散去。
大内官走到王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做得很好。”
“不过,万事小心。安倍家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他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最后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王江恭敬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感激。
“多谢大内官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出戏,虽然让他暂时摆脱了麻烦,但也意味着,他与安倍家这个庞然大物,彻底结下了死仇。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了。
王江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
那里,存放着从地宫带出的真正血莲红宝石,触感温润。
有这些宝藏,在哪儿玩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