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放心吧!”刘磐头也不回,声音沉稳有力。
“这里是文将军的军营,除了守城的两万士卒,这里还有一万多士卒。”
“而且他们大半都是跟随文将军多年的旧部,忠心耿耿。蔡瑁那厮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刘琦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恐惧和悲愤依旧难以平复。
父亲尸骨未寒,继母和蔡瑁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人追杀自己,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投靠刘备……
可是,文聘将军会同意吗?
就在刘琦胡思乱想之际,大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刚刚结束城防巡视,闻讯匆匆赶回的文聘。
“大公子!刘磐将军!”文聘一进帐,看到安然无恙的两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对着刘琦便要下拜:“末将来迟,让大公子受惊了!”
“文将军快快请起!”刘琦连忙扶住他,眼圈一红,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和悲痛瞬间爆发。
“文将军,父亲他……他去了……”
文聘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还是涌起巨大的悲痛。
他眼眶泛红,对着州牧府的方向,深深一揖。
“主公……”
“文将军,你快看看我磐弟的伤!”刘琦拉着文聘,指着浑身是血的刘磐。
文聘这才注意到刘磐身上的惨状,顿时大惊失色:“刘磐将军,你这是……”
“文将军,末将无碍,都是些皮外伤。”刘磐咧嘴一笑,只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倒是蔡瑁那老贼,派了张允、蔡中、蔡和那三个废物,带着几百号人就想来取我大哥的性命。”
“被我宰了蔡和那小子,杀出来了!”
“什么?!”文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蔡瑁他安敢如此!主公尸骨未寒,他竟敢对大公子下此毒手!”
文聘为人忠厚,最重情义。刘表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直感念在心。
如今刘表刚死,蔡瑁就迫不及待地要对刘表的长子动手,这彻底触碰了文聘的底线。
“文将军,此事说来话长。”刘琦擦了擦眼泪,将父亲临终前让自己投靠刘备。
以及蔡夫人和蔡瑁等人密谋害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文聘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对蔡瑁等人无耻行径的极度愤怒。
另一方面,是对刘表临终决定的震惊。
将整个荆州,献给刘备?
这个决定,不可谓不石破天惊。
但同时,文聘心中也隐隐松了口气。
他想起了 沈潇当时来荆州来招览他时的真情与那封来自北方的密信,“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忠于旧主和另投明主之间挣扎。
他感念刘表的知遇之恩,不愿背叛,但又对蔡瑁、蒯越这些世家蛀虫感到绝望。
现在好了,刘表临终前亲自为他,也为整个荆州,指明了道路。
这下,他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投靠刘备,既是遵从主公的遗命,也是顺应自己的本心!
“大公子放心!”文聘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聘在此,定保大公子周全!蔡瑁那厮,休想再伤您分毫!”
“多谢文将军!”刘琦感激涕零。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突然来报:“启禀将军,州牧府派人前来传令,说有主公手令,命将军立刻前往。”
“州牧府的人?”文聘眉头一皱,和刘琦、刘磐对视一眼,心中冷笑。
看来蔡瑁派的人还不知道刘琦他们到了文聘军营之中。
只怕不是什么主公手令。
“让他进来!”文聘沉声说道。
很快,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帐内的刘琦和刘磐,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惊 慌,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文将军,主公有令!”那管家展开一卷帛书,尖着嗓子念道。
“近闻新野刘备军有异动,恐其南下袭扰我军粮道。”
“主公特命文聘将军,即刻点齐一万精兵,星夜赶赴邓县,确保粮道万无一失!不得有误!”
念完,他便将帛书递向文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调我出城?去保护粮道?”文聘心中冷笑不止。
这计策,也太拙劣了。
新野的刘备军若真有异动,自己这边会收不到半点风声?
再说了,襄阳城外就是孙权的八万大军,城内兵力本就捉襟见肘。
这个时候把他这个主帅和一万精兵调走,襄阳城还守不守了?
这摆明了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只要自己一出城,蔡瑁便可趁机夺取兵权,控制襄阳。
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孤军,任其宰割。而留在城里的刘琦,更是死路一条!
好毒的计!
“主公病重,如何能下此军令?”文聘接过帛书,看也不看,只是冷冷地盯着那管家。
“这手令,是蔡瑁让你送来的吧?”
那管家心中一惊,但面上依旧强作镇定:“文将军说笑了,这确是主公的手令,上面还有蔡夫人的印信,岂能有假?”
“是吗?”文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掐住那管家的脖子,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呃……”那管家双脚离地,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文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是蔡……蔡大人……”那管家被掐得几乎窒息,死亡的恐惧让他哪里还敢隐瞒。
“他让你来做什么?说!”文聘手上微微用力。
“说……我说……”管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蔡大人……让小的……用假军令……把将军您……调出襄阳城……然后……然后他们就……献城……投降孙权……”
“什么?!”
此言一出,不光是刘磐,就连一向懦弱的刘琦,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勃然大怒。
“卖主求荣!这帮无耻的国贼!”刘磐气得一拳砸在案几上,坚实的木案竟被他砸出一道裂缝。
文聘松开手,那管家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文聘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他可以容忍蔡瑁争权夺利,可以容忍他排挤异己,甚至可以容忍他派人刺杀刘琦。
但他万万不能容忍,这帮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竟然要将整个荆州,这片刘表守护了半生的基业,拱手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
这 也太无耻了。
“来人!”文聘怒吼一声。
“末将在!”两名亲兵冲了进来。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斩了!”文聘指着地上的管家,眼中杀机毕露。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那管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但很快就被亲兵堵住嘴,拖了出去。
片刻之后,帐外传来一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大帐之内,一片死寂。
“文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刘琦六神无主地问道。
文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襄阳,危在旦夕!
“大公子,刘磐将军!”文聘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变得无比坚定。
“从现在起,必须当机立断!”
“刘磐将军!”
“末将在!”
“你立刻持我令牌,点齐三千亲兵,火速控制城中武库和四门!若有蔡氏党羽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刘磐接过令牌,转身便冲出了大帐。
“大公子!”
“文将军,有何吩咐?”
“请您立刻写下主公遗命,并以荆州之主的身份,号令全军,言明蔡瑁、蒯越等人卖主求荣,勾结江东之罪!”
“我将以此为凭,清剿叛逆,稳定军心!”
“好!我这就写!”刘琦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