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赐座。”
“谢陛下！”
朱元璋不愧是工作狂人，人刚昏迷醒来没多久，这又在批改奏本了。
“别紧张，突然把你叫回来是咱清醒了，不是糊涂了。”
朱元璋说的莫名其妙的话，郭岳听都听不懂，什么叫把你叫回来是清醒了，不是糊涂了，听这一句话完全没有逻辑，也和现在的场面不符合，你说你清醒了谁信。
“太子说是你救了咱？”
“回陛下，微臣之所以让太子将陛下平放，是为了观察陛下的呼吸，使陛下呼吸通畅，以及幼年时跟在外公身边记下的医理，骤然昏迷之人平躺是最好的医治姿态，还请陛下恕罪。”
“说的不错，咱怎么会怪你，刘御医也说了你做的没错，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胆子这么大把咱给放地下去了。”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说了不怪你，咱自然不会怪你，打你从西安府回来到今日，咱还没和你好好聊过呢，你给咱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把责任推给宁正的。”
朱元璋语出惊人，直接把郭岳给问愣住了，什么叫推卸责任？这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吗？敢情朱元璋还以为宁正的事是自己安排的？
“启禀陛下，臣在奏本上所说的，就是事情经过，臣不敢有所隐瞒。”
“你这个人呐，脑袋瓜子是好用，但就是太过小心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咱想治你的罪还用你开口吗？尽管放心大胆的说。”
“陛下说的真是把臣问糊涂了，臣真的是根据线索找到的宁正，而不是如陛下所想的那般。”
朱元璋不说话了，他抬起头手中握着毛笔，表情极为不悦，他的眼睛瞪着郭岳，似乎下一刻就会叫人把郭岳给拖下去。
“那好，既然你说不是你想到的鞑的法子，那你和咱解释解释，你为何要抽刀子杀人！宁正所犯之罪再怎么罪孽深重，那也该是押送回京师让咱处置，你凭什么敢拔刀意图砍杀咱大明的正三品武官！”
朱元璋这句话明显是带着脾气的，他认为自己已经给了郭岳脸了，事情也都有人背下了，你还不承认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不出来？你说不出来咱可要治你的罪！”
郭岳之所以沉默，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不成告诉朱元璋，自己认为宁正就是认为宁正安排的卫所官兵屠杀的百姓，又或者说是宁正对陛下不敬自己怒火攻心才失手拔刀？
这种谎话骗骗孩子还行，在朱元璋面前就别说了，朱元璋直接回你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凭你的猜测和怒火就能对着三品大员拔刀？
郭岳的理由在朱元璋面前是站不住的，搞不好还要被治罪的，怎么解释都无法解决朱元璋提出的问题，这个问题对郭岳来说无解。
“陛下圣明，臣在抓到给叛军送粮食的商人后，确实是想着让人把事情顶下来，而西安府有这个能力的，好像也就是那几个人，刚巧西安知府有个韦家有关系，所以臣才想着激怒宁正。”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惹咱发火，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整天都想着来气咱，你这次干的不错，能想着把秦王摘出来，算是对皇后对你的疼爱。”
“为陛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郭岳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说着朱元璋来就是了，刚好朱元璋这几天脾气不好，万一在自己身上找补就麻烦了。
“封赏咱已经提前给你了，以你如今的年纪担任太子左卫率的指挥使，也算是我大明独一份了，多余的封赏咱没办法再给你了，咱就赏你在中军都督府挂个经历的职吧，至于到底要做啥，自己去找曹国公询问。”
“臣谢过陛下赏赐！”
五军都督府的经历算是个流官，相当于后世的大将军秘书，不过哪怕是大将军秘书，以一个武官的职责去担任，那也算是真正进了核心圈子了，如果宁正被辞了四川都指挥使的职务，给安排到五军都督府内，做梦都能笑醒。
这代表着朱元璋彻底认同他宁正，想要把他弄在身边考核一番，如果不出意外，都督同知应该没戏，都督佥事肯定没得跑，要知道五军都督府所有带都督的官职都是要求世袭武勋才能担任的。
朱文正，徐达，蓝玉，李文忠，耿炳文，沐英，冯胜等人，都曾经或至死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世袭的爵位。
“让你任职就好好任职，咱对你期望很高，各家的小子不算袭爵的，你算是最有出息的那一批人了，咱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不要学那帮子吃皇粮不拉黄屎的混蛋，光想着用手中的权势欺负老百姓了。”
“臣从百姓中走出，自然明白百姓疾苦，定不会欺辱百姓，臣不但不会，让臣遇到欺辱百姓的贪官污吏，臣定要讨个说法！”
“这话倒是没错，咱还记得上几年你在集市上给那个妇人出头的事。”
朱元璋说罢，再次从桌后走了出来，长叹了一口气。
“烦闷的紧，随咱去后花园走一走。”
“愿随陛下身后。”
“郭岳。”
“臣在。”
“不用这么绷着，咱还是喜欢你小时候那股机灵劲，一口一个姑父的叫着，怎么越长大那股机灵劲越少了呢。”
“陛下也说了，臣已经成婚了，可不能去如以往那般不知分寸了。”
“你说，咱是个好皇帝吗？”
“陛下当然是明君。”
朱元璋这话拐的让郭岳差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郑重的回了一句。
“以往太子说咱对内宽容，对外严厉，你觉得呢？”
“陛下此举实乃人之常情。”
“你也这么觉得？”
“陛下恕罪。”
“咱问你的问题，怎么会怪罪你呢，今日太子与我说了一番话，着实把咱气的不轻，可昏迷之后咱想明白了，就像太子说的，咱今日这感受，可不就是太子以往的感受吗？”
“还望陛下龙体为重，多多休息。”
“咱是皇帝，每天一睁眼就是一堆奏本，如何休息，咱懈怠一日，受灾的百姓就得多等一日，太子最近又不怎么理政了，如何休息。”
“陛下每日处理这么多奏本，有没有想过奏本批下去后，官吏做的如何，有没有按照陛下所写的处理，陛下如此劳累究竟有没有作用。”
“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陛下不如亲眼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