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佛念虚影的一掌,如天穹压顶,携着破碎阵法的残余能量与纯粹的寂灭佛力,将林昊三人完全笼罩。
掌印未至,恐怖的压力已让空间凝固。地面冰层寸寸碎裂,露出下方漆黑的冻土。那些本就破碎的阵法符文在这股压力下纷纷炸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虚空乱流从中涌出,更添几分毁灭气息。
“全力防御!”林昊厉喝,太初印光华暴涨到极致。
印章虽已受损,但此刻生死关头,他再无保留。混沌世界投影全力展开,三十万里混沌虚影在身前层层叠叠,化作一面面灰色盾牌。每一面盾牌都由混沌本源凝聚,足以抵挡炼虚中期全力一击,但面对这触摸炼虚大圆满门槛的一掌,依旧显得单薄。
苏清月也同时出手。玄冰令在她头顶旋转,极寒本源核心完全激发。冰蓝光芒如瀑布般倾泻,在混沌盾牌外又加数层极寒冰墙。冰墙表面浮现北冥玄女的虚影,虚影双手虚按,将极寒之力推至极限。
林晨则催动青龙印记,青龙长剑高举。剑身青光大放,一条清晰的青龙虚影盘旋而起,在冰墙外又布下一层生机屏障。青龙生机与寂灭佛力天生相克,屏障表面发出“嗤嗤”的消融声。
三人防御刚成,掌印已至。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爆发,狂暴的能量冲击如海啸般席卷。混沌盾牌层层碎裂,极寒冰墙寸寸崩塌,青龙生机屏障剧烈震荡。林昊、苏清月、林晨三人同时喷血倒飞,撞碎数根断裂的石柱,最终砸在百丈外的冰面上。
冰面龟裂,三人深陷其中。
林昊挣扎起身,太初印已黯淡到几乎熄灭,印章表面裂痕密布,随时可能彻底崩碎。苏清月的玄冰令蓝光微弱,她面色惨白,肩头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衣襟。林晨情况最糟,青龙长剑已断成三截,他胸骨塌陷,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寂灭佛念虚影一击得手,并未追击。他悬浮空中,双目中的漆黑火焰缓缓跳动,似乎在进行某种判断。
“寂灭...即菩提...”虚影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迷茫,“寂灭...真的是终点吗?”
林昊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踉跄站起。他看着那道虚影,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是单纯的攻击禁制...这是慧灭临死前的执念所化。他被寂灭天魔蛊惑,背叛佛门,但内心深处,仍有对佛道的疑惑与挣扎。”
苏清月也站起身,擦去嘴角血迹:“你是说...这道佛念还有自我意识?”
“极有可能。”林昊沉声道,“慧灭虽堕入魔道,但终究是佛门高僧。他临死前留下这道佛念,或许不只是为了阻拦后来者,更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慧灭前辈,若你还有一丝佛性残留,当知寂灭并非终点。佛门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寂灭是空,但空不是无,而是万物的本源。你执着于寂灭,反而背离了佛道真谛。”
寂灭佛念虚影身体一震,眼中的漆黑火焰跳动加剧。他低头看向林昊,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色...空...寂灭...菩提...我...错了吗?”
虚影开始扭曲,时而化作慧灭生前的僧人模样,宝相庄严;时而化作狰狞魔相,杀气腾腾。两种形态不断交替,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苏清月见状,也上前一步:“慧灭前辈,北冥玄女与太初道人是我的师尊与师伯。三万年前那场大战,我曾从师尊记忆中看到片段。你最初加入寂灭天魔麾下,并非为了毁灭,而是想以寂灭之法,度化世间苦难,对吗?”
虚影骤然静止,化作纯粹的僧人模样。他眼中漆黑火焰褪去,露出清澈的瞳孔:“是...我见众生皆苦,轮回无休,便想以寂灭之法,让一切归于虚无,再无痛苦...但...我错了。”
他看向三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寂灭不是解脱,是更大的痛苦。我度化的那些生灵,他们的魂魄在寂灭中永世沉沦,比轮回更苦...我...罪孽深重。”
林晨此时也挣扎站起,虽重伤但目光坚定:“前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青龙前辈消散前曾说,真正的守护不是让一切归于寂灭,而是在生灭循环中,护住那一线生机。或许...这才是佛门所说的‘慈悲’。”
三人话语如清泉,浇在慧灭残留的佛念上。虚影身上的寂灭气息开始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纯净的佛光。佛光虽微弱,却蕴含着真正的佛门慈悲之意。
“多谢...三位小友...”虚影的声音变得平和,“执念三万载,今日方得解脱。我有一物相赠,或可助你们对抗天魔。”
他抬手虚抓,那枚残缺的血色令牌虚影飞到他掌心。令牌旋转,表面的血色缓缓褪去,露出原本的金色。金色令牌上刻着一个古老的“佛”字,散发出柔和佛光。
“这是‘金刚佛令’,我当年炼制的本命佛宝,被寂灭污染后化为灭佛珠令牌。如今我以最后佛念净化,虽威力大减,却可克制寂灭之力。持此令,可不受寂灭侵蚀。”
金刚佛令缓缓飘向林昊。
林昊郑重接过,令牌入手温热,佛光涌入体内,竟让他受损的经脉得到些许滋养。太初印感应到佛光,也微微震动,印章表面的裂痕竟有缓慢愈合的迹象。
“另外...”慧灭虚影继续道,“玄明子傀儡的炼制已到最后阶段。幽泉与血蛊真君联手,以幽冥之力加速进程。你们若想阻止,必须在三日内抵达秘境核心。否则傀儡成型,将具备合体期战力,修真界无人能制。”
“三日...”林昊面色凝重,“前辈可知秘境核心的具体位置?”
虚影点头:“我以最后佛力为你们引路。”
他双手合十,口中诵念佛经。佛光从他体内涌出,化作一条金色道路,延伸向破碎阵法带深处。道路两侧,空间裂缝被佛光暂时稳定,破碎阵法的残余能量也被压制。
“此路可维持一个时辰,直通秘境核心入口。”虚影身形开始淡化,“我罪孽深重,无颜再入轮回。便以此身最后佛力,为你们铺就前路,也算...赎罪万一。”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佛光融入金色道路。
林昊三人对着虚影消散的方向躬身一礼。
“走吧,时间紧迫。”林昊收起金刚佛令,率先踏上金色道路。
苏清月与林晨紧随其后。道路由纯粹佛力构成,踏上去温暖坚实,完全不受周围破碎阵法的影响。两侧的空间裂缝在佛光照射下暂时闭合,虚空乱流也被隔绝。
三人全速前行,不再保留。
途中,林昊取出丹药分给两人。他自己服下一枚“混沌归元丹”,此丹以混沌之气炼制,对修复混沌本源有奇效。丹药入腹,化作温热气流涌入四肢百骸,太初印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一成。
苏清月则服下“玄冰凝华丹”,丹药与她体内的极寒本源同源,快速恢复着她的伤势与消耗。肩头伤口在极寒之力作用下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未留下。
林晨的伤势最重,但青龙血脉的自愈能力极强。他服下林昊给的“生机造化丹”,配合青龙生机,胸骨缓缓复位,内伤也在快速恢复。
一个时辰后,金色道路尽头,一座巨大的冰晶门户出现在眼前。
门户高达百丈,完全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门户两侧,各立着一尊冰雕守卫,守卫手持冰矛,双目紧闭,但散发着炼虚后期的威压。
更引人注目的是,门户正前方,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幽冥气息。他面前悬浮着一枚幽蓝色的冰珠,冰珠内部封印着九道冰蓝气流——正是从冰封陵园夺取的北冥传承者道果!
“幽泉...”林昊停下脚步,太初印悬浮身前。
黑袍人缓缓抬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的中年面孔。他相貌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异常深邃,瞳孔呈幽绿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林昊,苏清月,你们来得比预计快一些。”幽泉开口,声音平静,“看来慧灭那老和尚,最后还是选择了佛门慈悲。可惜,慈悲救不了这个世界。”
他站起身,收起幽冥冰魄珠:“既然来了,便一起见证吧。玄明子傀儡即将完成,冰魔将的冰魄核心也已到手。只要再取得玄明子的混合道果,幽冥冰魄珠便可大成。届时,我以冰魄珠打开幽冥界通道,引幽冥大军降临,什么寂灭天魔,什么修真联盟,都将成为历史。”
苏清月冷声道:“你想引幽冥界入侵修真界?你疯了吗?幽冥界与修真界法则不同,幽冥大军降临,两界都将崩溃!”
“崩溃又如何?”幽泉淡然道,“旧的秩序已经腐朽,需要一场彻底的毁灭,才能重建新生。我幽冥界被封印数万年,也该重现世间了。”
他看向林昊:“太初传人,你的混沌道果是极佳的替代品。若你自愿献出,我可留你魂魄,让你在幽冥界重生。否则...便与这太初秘境一同埋葬吧。”
话音落下,幽泉身后,那座冰晶门户缓缓打开。
门户内,是一片破碎的天地。天空布满裂痕,大地龟裂,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上,一尊五色石雕正在缓缓震动,石雕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
玄明子傀儡,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