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女儿床头的地板上切出一道苍白的矩形。艾文站在门口,看着女儿翻身,咂咂嘴,继续沉睡。床头那盏自行发光的小夜灯终于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手机屏幕上精确到秒的倒计时提醒他,那不是错觉。
64小时52分17秒。
妻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我们需要计划。”她的声音嘶哑,一夜未睡的疲惫刻在眼底,“在现象通过我们扩散之前。”
李晴凌晨时已返回自己的公寓,承诺保持联系并自我隔离。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隔离一种通过认知、记忆、甚至社交连接传播的现象?
“社交距离。”艾文低声说,“不仅仅是物理上的。”
他们开始行动。艾文给公司发了紧急邮件,声称家人突发疾病需要照顾,申请远程工作至少一周。妻子联系了幼儿园,说女儿感冒需要请假——这是谎言,但他们不能让女儿接触其他孩子,不能让现象通过幼儿园这个节点扩散。
接着是更艰难的步骤:通知可能接触的人。
艾文给李晴打电话:“我们需要警告所有最近接触过我们的人。”
“那会暴露一切。”李晴在电话那头声音紧绷,“而且可能制造恐慌,反而加速现象传播——如果现象真的通过认知和恐惧传播的话。”
“如果不警告,他们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新的节点。”
“张建军说过,现象寻找锚点。”李晴分析,“我们三个是主要锚点。如果警告他人,让他们意识到现象存在,可能反而为他们成为次级锚点创造条件。就像...就像观测导致量子态塌缩。”
这个比喻让艾文不寒而栗。观察创造现实。如果他们让他人“观察”到现象,可能就在帮助现象固定在新宿主身上。
“那怎么办?假装一切正常?”
“更糟的是,我们不能假装。”妻子插话,她用免提听着对话,“现象已经在扩散。看看我们的手机,看看夜灯。它会自己显现证据。”
三人陷入沉默。倒计时在背景中稳定减少:64小时49分03秒。
“我有一个理论。”李晴最终说,“逆模因的概念是制造无法传播的思想。如果我们自己成为逆模因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主动隔离,并同时在内心坚持一个无法被现象理解的矛盾信念。”李晴解释,“现象通过我们扩散,但如果我们的认知本身就是一个逻辑黑洞,无法被复制传播...”
“需要具体的方案。”艾文说。
“我需要时间思考。”李晴说,“同时,我们必须避免任何可能让他人产生‘异常’认知的接触。这意味着完全隔离,包括电子设备。”
挂断电话后,艾文和妻子开始执行极端隔离。他们关闭了家里的wi-Fi,拔掉了所有非必要电器的电源,用锡纸包裹了手机(基于李晴的理论:法拉第笼效应可能阻断未知能量传播)。女儿醒来后,他们告诉她一个简化的真相:家里有“电子病毒”,需要暂时过没有电的生活。
五岁的女儿将信将疑,但被允许全天候画画和玩游戏,这让她很快接受了新规则。
上午十点,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艾文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出头,表情严肃。不是警察,不是物业。
“艾文先生?我们是市公共安全调查局的。关于昨晚车库事件,有些问题需要进一步了解。”年长的男人出示了证件,看起来很正式。
艾文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但站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我们可以在门口谈。”
两人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我们接到医院报告,八名长期失踪人员突然集体出现,而你和你妻子、同事李晴是发现者。监控显示你们在车库待了超过两小时。能详细说明发生了什么吗?”
艾文重复了给警方的简化版本:偶然发现封闭区域,进去查看,发现失踪者。但他注意到,这两个调查员的问题更专业,更深入。
“你提到一个‘房间’,但车库结构图上没有那个区域。”年轻调查员翻看文件夹,“而且,根据医院初步检查,八名失踪者的生理状态异常——他们的新陈代谢率极低,像是进入过休眠状态,但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维持生命的痕迹。你能解释吗?”
“我不知道。”艾文保持冷静。
年长的调查员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艾文先生,我们不是来指控你什么。事实上,我们部门专门处理...非常规事件。二十年前那个仓库事故,就是我们部门的前身处理的。”
艾文心中一震。
“我们知道那里有异常。”调查员继续说,“二十年来我们一直监控那个区域。昨晚,我们的传感器记录到一次强烈的能量爆发,然后异常读数急剧下降。同时,八名失踪者出现。这不是巧合。你做了什么?”
艾文权衡利弊。如果这些人真的了解内情,或许能提供帮助。但张建军的警告在耳边回响:现象会寻找新锚点。任何新的知情者都可能成为目标。
“我需要保证。”艾文最终说,“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我们可以提供保护性监护。”年长调查员说。
“不,我要的是信息。”艾文直视他,“你们对现象了解多少?逆模因的概念你们知道吗?如何彻底关闭一个已经扩散的现象?”
两个调查员的表情变了。年轻的那个停止记录,年长的眼神锐利起来。
“谁告诉你‘逆模因’这个词的?”他的声音紧绷。
“一个曾经被现象整合的人。”
调查员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进去谈。这很重要。”
艾文犹豫,但最终让开了门。妻子带着女儿待在卧室,锁上门。
在客厅,调查员透露了更多信息:他们的部门确实成立于二十年前事故后,正式名称是“异常物理现象研究局”,简称AppR。二十年来,他们一直在研究车库现象,但由于现象对观察的敏感性,直接介入风险太大。他们选择外围监控,并尝试通过影响物业来制定控制规则——车库守则的部分内容实际上源自他们的建议。
“但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年长调查员承认,“我们认为现象是被动反应性的。但最近的数据表明它在进化,在发展某种...目的性。”
“它在寻找永久锚点。”艾文说,“以前是失踪的物业人员,现在是接触过它的普通人。比如我们三个。”
“以及任何通过你们接触到它的人。”年轻调查员补充,“现象现在似乎能通过社交网络和心理连接传播。就像病毒,但有认知选择性。”
“我们成了‘零号病人’。”艾文苦涩地说。
“不完全是。”年长调查员摇头,“你们可能也是解药。逆模因的概念在我们的研究中出现过,但从未成功实施。要制造一个真正的逆模因,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它必须自指且矛盾;二、它必须无法被任何逻辑系统证明或证伪;三、它必须被至少一个认知实体‘相信’,但无法传播给第二个实体。”
艾文想起车库房间里的经历:“我们三人分别思考互斥的颜色命题,造成了现象的系统错误。”
“那是初级逆模因,暂时的。”调查员说,“要制造永久逆模因,需要更根本的矛盾。比如...”
他犹豫了,与同事交换眼神。
“比如什么?”艾文追问。
“比如一个观察者同时坚持两个完全相反的信念,并且两个信念都指向同一个现象。”年轻调查员说,“现象无法整合这样的认知,因为它无法决定哪个信念为真。但如果操作不当,观察者可能...精神分裂。”
风险与机会并存。艾文感到一阵寒意。
“还有多少时间?”年长调查员问。
艾文展示手机上的倒计时:63小时18分45秒。
“比我们预期的快。”调查员皱眉,“能量读数显示现象正在重组,以你们三人为节点形成新网络。如果倒计时结束,新网络固化,现象将获得稳定的扩散基础。到那时,控制几乎不可能。”
“如何阻止?”
“两个选择。”调查员竖起手指,“第一,物理隔离:将你们三人分别隔离在特殊的屏蔽设施中,切断现象与外界的所有连接。但这种方法从未在人类身上测试过,可能造成永久性认知损伤。”
“第二呢?”
“第二,认知干预:主动在你们三人的意识中植入逆模因,让你们成为现象的‘认知黑洞’,吸收并消解任何试图通过你们扩散的异常。但这需要你们自愿接受极高风险的心理操作。”
艾文思考着这两个选项。隔离意味着与家人分离,可能永远无法恢复正常生活。认知干预听起来更主动,但也更未知。
“我需要和我妻子商量。还有李晴。”
“当然。”调查员起身,“但我们时间不多。现象通过你们扩散的速度可能正在加快。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们小区有异常报告增加:居民反映电子设备自行开机、梦境相似性异常、对规则的强迫性执着。”
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和一份保密协议,要求艾文在十二小时内做出决定。
调查员离开后,妻子从卧室出来,脸色苍白。“我都听到了。”她说,“我们不能分开,艾文。尤其是不能让女儿被单独隔离。”
“我知道。”艾文拥抱她,“但认知干预的风险...”
手机震动。不是倒计时,而是李晴的消息,通过一个加密聊天应用发送的:“我公寓里有异常。墙面出现荧光纹路,自发形成几何图案。现象在主动显现。我需要帮助。”
艾文立即回复:“不要一个人待着。来我家。”
“不行。如果现象通过我传播给你们和你的家人...我不能冒险。AppR的人联系你了吗?他们也找我了。”
“是的。他们给了两个选择:物理隔离或认知干预。”
“我选择干预。”李晴的回复毫不犹豫,“作为科学家,这是我贡献数据的机会。而且,物理隔离意味着被当作实验品关一辈子。我宁愿冒险尝试理解并解决这个问题。”
艾文看向妻子。她的眼神中有着同样的决心。
“如果李晴选择干预,”妻子轻声说,“我们也应该。三人一起,我们或许能互相支持。”
决定做出后,艾文联系了AppR的调查员。他们似乎预料到这个选择,一小时内就派车来接。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厢式车停在小区外,艾文、妻子和女儿上车前,女儿突然抱紧艾文的腿。
“爸爸,我们家的小夜灯在跟我们说再见。”她说。
“什么?”
“刚才它又亮了,一闪一闪的,像在挥手。”女儿认真地说,“它说它要去别的小朋友家了,因为我们家不欢迎它。”
艾文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现象已经在与女儿直接交流,而且已经准备好转移宿主。
车上,年长调查员——他自我介绍叫陈涛——解释了认知干预的过程。
“我们会带你们去我们的研究设施。那里有专门的隔离室,能屏蔽大部分未知能量。在隔离室内,心理学家会引导你们建立逆模因认知结构。”
“具体怎么做?”艾文问。
“基于二十年的研究,我们开发了一种‘矛盾认知训练’。”陈涛说,“简单说,我们会训练你们同时相信两个相反的事实,并将这两个信念都与现象绑定。比如,一方面相信现象是纯粹的自然物理现象,另一方面相信现象是有意识的超自然实体。两个信念都必须完全真实地持有。”
“这怎么可能?”妻子困惑,“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相信矛盾的事物?”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陈涛承认,“但在特殊状态——深度催眠、药物辅助、认知重塑技术下——有可能短暂实现。关键是让这种矛盾状态稳定下来,成为你们的默认认知模式。”
“如果失败呢?”
“认知崩溃的可能性很高。”陈涛诚实地说,“你们可能发展出解离性身份障碍,或完全丧失现实感。但成功的收益也很大:你们将成为现象的‘认知免疫体’,无法被整合,也无法传播它。”
车程约四十分钟,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普通的办公楼地下车库。但进入电梯后,陈涛按了不存在的“b5”按钮——实际上是通过指纹和虹膜扫描激活的隐藏楼层。
地下设施比艾文想象的更先进:白色走廊,无菌环境,穿戴防护服的研究人员。他们被分别带往不同的准备室,女儿由一位专门的心理学家陪同,承诺用游戏化的方式进行最温和的干预。
在准备室,艾文见到了李晴。她看起来疲惫但坚定。
“我记录了公寓里的图案。”她低声说,“它们形成了逻辑证明的步骤,试图证明现象存在的必然性。它在学习数学和逻辑,艾文。它在用理性的工具证明自己的合理性。”
“这也意味着它可以用理性的工具被反驳。”艾文说。
“希望如此。”
一位心理学家进入房间,开始解释干预流程。首先是一系列认知测试,评估他们的思维模式和心理弹性。然后是药物辅助下的催眠,引导他们进入高度可塑的认知状态。最后是矛盾信念植入,通过精心设计的叙事和体验,让两个互斥的信念同时根植于意识中。
整个过程需要八到十小时,之后是四十八小时的观察期,确保逆模因稳定且没有严重副作用。
“开始前,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件事。”陈涛在控制室透过对讲机说,“我们监测到现象活动的急剧增加。倒计时可能加速了。你们小区已有十四户居民报告类似异常,包括电子设备异常、家庭成员做相同的噩梦、对‘规则’的强迫性行为。现象正在通过社交网络扩散,以你们三人为起点。”
“加速到多少?”艾文问。
“根据最新模型,可能只剩下36小时。”陈涛停顿,“而且,现象似乎开始...个性化。它针对不同的人呈现不同的形态,基于他们的恐惧和欲望。这意味着它已经深入学习了人类心理。”
没有退路了。
艾文躺在准备室的椅子上,心理学家开始引导他放松。药物通过静脉注射进入体内,带来温暖而抽离的感觉。他的意识开始漂浮,像沉入温暖的水中。
催眠引导开始:“想象你站在车库入口...你看到白色脚印...你同时知道两件事...”
在意识的深处,艾文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分裂,又保持在奇特的统一中。现象是自然的量子现象...现象是有意识的超自然实体...两个信念同时为真...互相矛盾...但都是真实的...
时间失去意义。在某个时刻,他听到女儿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然后是妻子的低语。他感到三人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共享着同样的矛盾认知结构。
干预进行到第六小时,警报突然响起。
陈涛的声音在对讲机中急切:“现象突破了外围屏蔽!它找到了这里!怎么可...”
通讯中断。
准备室的灯光闪烁,变成诡异的蓝色。墙上出现白色粉末构成的文字:
“新锚点检测到。试图修改认知结构。反制措施启动。”
艾文挣扎着想起身,但药物让他的身体沉重如铅。透过观察窗,他看到走廊里研究人员在奔跑,但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像在水底。白色粉末从通风口涌入,在空气中形成旋转的图案。
李晴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通过内部通话系统:“艾文!保持矛盾信念!它在试图统一我们的认知,消除逆模因!”
艾文集中精神,同时坚持两个互斥的信念。现象是自然现象...现象是超自然实体...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墙壁开始透明化,露出隔壁房间:李晴躺在椅子上,眼睛紧闭,但嘴唇在动,重复着矛盾的命题。另一边,妻子的房间,她坐起来了,正握着女儿的手,两人都在低声说着什么。
白色粉末涌入房间,围绕艾文旋转,试图进入他的口鼻。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但在眼睑后的黑暗中,他看到图像:
女儿在幼儿园,向其他孩子展示一幅画,画上是发光的脚印...
妻子在超市,货架上的商品标签变成规则守则...
李晴在大学演讲厅,黑板上自动出现复杂的公式,证明现象存在的必然性...
扩散的愿景。如果逆模因植入失败,这些就是未来。
艾文感到一股力量在撕扯他的意识,试图将矛盾信念统一,消除认知冲突。他抵抗着,同时想着两个互斥的命题,让它们像两个旋转的齿轮,互相咬合但永不融合。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拉扯感消失了。
灯光恢复正常。白色粉末洒落一地,不再发光。
对讲机中传来陈涛喘息的声音:“屏蔽重新建立...现象被击退了...你们成功了?逆模因稳定了?”
艾文尝试移动手指,成功了。他慢慢坐起来,感到头脑清醒,但有一种奇怪的“双重感”——就像同时用两只眼睛看世界,但每只眼睛看到略有不同的画面。
心理学家进入房间,快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和认知反应。“矛盾认知测试:现象的本质是什么?”
艾文同时回答:“是自然量子现象和有意超自然的实体。”两种答案同时说出,没有迟疑。
心理学家记录:“逆模因植入初步成功。需要观察稳定性。”
他们被允许离开准备室,在观察区团聚。妻子和女儿看起来正常,但女儿说的话让艾文心惊:
“妈妈脑子里住着两个妈妈,一个相信科学,一个相信魔法。我也是。真好玩,像有两个自己。”
李晴到达时,她眼中有着艾文熟悉的那种科学好奇的光芒,但更深层有种新的东西——一种接受矛盾的能力。
“我感觉到现象试图统一我的认知。”她说,“就像一只手试图将撕成两半的纸粘回去。但我坚持让两半保持分离,又同时属于同一张纸。”
陈涛带着最新数据到来,表情复杂:“逆模因植入似乎成功了。你们的认知结构现在对现象来说是‘不可读’的。但有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艾文问。
“第一,现象并未完全撤退。它失去了你们作为锚点,但已经在小区内建立了多个次级节点。倒计时仍在继续:现在显示34小时,但速度不规律,时快时慢。”
“第二呢?”
陈涛调出一个监控画面:小区地图,上面有几十个闪烁的光点。“现象正在尝试新的扩散策略:不再寻找主要锚点,而是建立分布式网络。每个受影响的居民都成为微小节点。没有中心,更难关闭。”
艾文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多的光点,感到一阵无力。他们保护了自己,但未能阻止扩散。
“还有时间。”妻子握住他的手,“如果逆模因有效于我们,也许可以教给其他人。制造更多的认知免疫体。”
“但那需要同样的危险干预。”李晴指出,“不可能对所有人实施。”
女儿突然抬头:“为什么不让它自己学会矛盾呢?”
所有人都看向她。
“如果那个东西在学习,”女儿用孩子的逻辑说,“那我们就教它矛盾的东西。就像老师教我们一加一等于二,但如果我们一直说一加一等于三,老师就会糊涂。”
天真,但一针见血。现象在学习人类认知。如果他们大规模传播矛盾信息,故意污染现象的学习数据呢?
陈涛眼睛亮起来:“认知污染...用矛盾信息淹没现象,让它无法建立稳定的模型...”
倒计时在屏幕上闪烁:33小时47分12秒。
时间不多了,但他们有了新方向:不是关闭现象,而是教它矛盾,直到它无法理解任何规则,无法建立任何模型,无法扩散任何模式。
一种反向教育。
只是,他们需要找到方法,在现象学会自我修正之前,用矛盾淹没它。而第一个测试对象,可能就是整个小区正在被影响的居民。
风险巨大,但可能是唯一不涉及大规模隔离或认知干预的方法。
艾文看着妻子、女儿和李晴,然后看向陈涛:“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教怪物学会矛盾的课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