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中的景象已经切换。
不再是冥河,而是大地深处一片难以言喻的混沌空间。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心室,充斥着原始却磅礴无匹的土石与生命本源之力,但也布满了裂痕与衰败的灰败气息——这是盖亚的核心领域,如今已濒临崩溃。
“宙斯”的身影矗立在这片混沌的中心。
他周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恐怖神威,那是由奥林匹斯众神、河神山神、白昼女神“赫墨拉”、太空之神“埃忒尔”、深海“蓬托斯”、天空“乌拉诺斯”、甚至被他强行从封印中拖出并吞噬的时间之神“克罗诺斯”……所有被他屠杀、归源的神明的力量,强行融合而成的、近乎混沌的伟力。
他的气息混乱而狂暴,眼中金色雷霆与各色神光疯狂交织,理智的弦似乎已经崩断到极限,只剩下对“唯一”与“圆满”的本能渴望。
在他周围,原本属于黑夜女神“倪克斯”与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的深邃领域,此刻只剩一片被暴力撕扯过的虚无空洞——他们也被“找到”并“吞噬”了。
甚至连那代表世界底层混乱与深渊的“塔尔塔罗斯”的疯狂意志,也在“宙斯”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与大地之怒的“归源”特性下,被强行吸纳,成为了他体内那锅“神性杂烩汤”的一部分。
如今,整个世界,神明的存在,只剩下最后一位——虚弱不堪,仅靠最后本能维系着世界不至于瞬间崩解的大地母神,“盖亚”。
“还……差一点。” “宙斯”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充满了极致的饥渴与偏执。
“下一个……就是你了。吃了你,我就是‘一’,我就是‘唯一’!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我体内重生!由我塑造的新世界!”
他双手紧握那柄暗红欲滴的大地之怒,将其高高举起,将体内那混杂了万神之力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暗红光芒暴涨,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混沌的暗红闪电!
“死吧!回归于我!” “宙斯”咆哮着,将大地之怒狠狠刺向下方的盖亚本源核心!
这一击,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力量与“归源”的意志,足以将虚弱到极点的盖亚彻底击溃!
然而——
“锵!!!”
一声刺耳无比的碎裂声响,猛然爆发!
预想中盖亚本源被刺穿、消融的景象没有出现。
反倒是那柄无坚不摧的大地之怒,在刀尖即将触及盖亚本源的刹那,其暗红的刀身之上,竟凭空迸裂出数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宙斯”疯狂的眼神骤然凝固,变成了极致的错愕与茫然。
他灌注的神力瞬间紊乱,大地之怒脱手飞出,斜插在一旁的混沌虚空中,刀身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这……不可能!” “宙斯”踉跄后退两步,看着自己布满裂痕的武器,又看看前方并未受到实质伤害的盖亚,脑子一片混乱。
他无法理解。
大地之怒是他屠神的最大依仗,其“归源”特性连原始神都无法豁免,为什么面对最虚弱的盖亚,反而会自行崩裂?
他并没有意识到,大地之怒,是用“盖亚”的牙齿锻造的。
其力量的根源,与盖亚同出一源,甚至可以说,是盖亚的一部分。
如果盖亚彻底死亡,那么作为其“部分”显化的大地之怒……也会随之失去力量,甚至直接崩解消散!
而他想要“归源”盖亚,完成最后的“唯一”,又必须依靠大地之怒的力量来吸纳盖亚的本源。
这是一个致命的悖论,一个针对他这种“掠夺一切成就唯一”道路的绝杀陷阱!
没有大地之怒,他无法安全有效地吸收盖亚那庞大而原始的本源,强行吞噬只会导致自身神格冲突甚至撑爆。
而使用大地之怒,又可能导致武器损毁,失去吸收的能力,甚至可能在吸收过程中因为武器崩溃而引发灾难性反噬。
“宙斯”僵立在原地,脸上疯狂、错愕、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如同走马灯般变幻。
他体内那锅沸腾的“神性杂烩汤”因为主人的剧烈情绪波动而更加不稳定,各色神光在他皮肤下冲突涌动,让他看起来像一尊随时可能爆炸的灾难之源。
而前方,盖亚那团黯淡的本源,依旧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在嘲讽他的无能。
就在这时,世界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失去了绝大多数神明权柄的维系,又接连被“宙斯”吞噬了天空、深渊、黑夜、黑暗等原始神的“概念支撑”,如今连最后的大地母神也虚弱到濒临消亡,这个世界的根基,终于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窗口”之外,哈迪斯与莫提斯所处的隐秘空间也开始轻微震荡。
他们看到“窗口”映现的景象边缘,开始出现法则乱流、以及物质崩解成最原始混沌的恐怖景象。
世界,正在从边缘开始,向内崩塌。
“宙斯”也感受到了天地的剧变。
他抬头,看着四周开始瓦解的混沌空间,又低头看看自己裂纹遍布的武器和那近在咫尺却无法下口的“美食”。
暴戾,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不——!!!”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是我的!都是我的!就算不用这破刀,我也要吞了你!”
他不再管什么风险。
他张开嘴,整个神体仿佛化为了一个黑洞,释放出恐怖的吸力,竟然试图像当初吞噬“莫提斯”一样,直接用最原始的方式,将盖亚那庞大的本源整个吸入体内!
盖亚的本源被这股吸力牵引,微微晃动,一丝丝土黄色的本源之气开始剥离,飘向“宙斯”。
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而且那些被吸入的本源之力,在进入“宙斯”体内后,立刻与他体内驳杂混乱的其他神力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和排斥!
“宙斯”的面容瞬间因痛苦而扭曲,七窍之中开始溢出混杂着各色神光的雾气,他的神体如同吹气般膨胀又收缩,皮肤下鼓起一道道不同颜色的能量乱流,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正在承受强行吞噬原始本源带来的反噬之苦。
但他已经疯了,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加大吸力,哪怕同归于尽,他也要完成这最后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