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虞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沉静。她伸出纤指,拈起一枚九窍养神丹,置于唇边。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寻常丹丸的温热或清凉,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温润气流。
这气流瞬间散入四肢百骸,更有一部分直冲眉心识海,化作潺潺暖流,滋养着因心神消耗而略感疲惫的神魂。
虞璎立刻引导这股磅礴而精纯的药力,依照《青帝长生诀》中记载的“回天补元篇”秘法,在经脉中缓缓运转。
青木真元本就有强大的生机与恢复力,此刻得到九窍养神丹这等专门针对神魂与元气亏损的宝药相助,更是如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转化着药力。
随着功法运转,静室内浓郁的灵气也受到牵引,丝丝缕缕汇聚而来,透过虞璎周身窍穴,融入经脉,与药力一同被炼化。
她周身泛起淡淡的青碧色光晕,肌肤之下隐有光华流动,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厚、平稳。
大部分药力与灵气被用于补充自身损耗的真元,温养道基。
那株略显黯淡的树影,在精纯能量的灌注下,逐渐恢复光泽,枝叶舒展,根系也仿佛扎得更深,与丹田气海的联系更加紧密。
道基的稳固,是修为的根本,尤其是在孕育期间,更是不能有丝毫动摇。
一部分精粹的药力与灵气,则被她小心翼翼地分导至两道灵脉。
流向胎儿灵脉的,最为柔和细腻。
药力与灵气被层层过滤、转化,剔除任何可能对脆弱灵识产生冲击的杂质,化作最纯粹的“先天母气”,缓缓滋养着胎儿那初生的灵光。
虞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灵光在得到补充后,变得更加明亮,散发出的灵性波动也愈发活泼,甚至隐隐向她传递出一种舒适、满足的情绪,如同婴儿吃饱后安然的呢喃。
胎儿自身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更加茁壮。
流向分身灵脉的,则更具塑造性。
分身虽已启灵,但灵智初生,宛如白纸,需要大量纯净的能量来构筑其基础的灵性结构与神魂框架。
虞璎将药力与自身分出的部分本源青木真元结合,如同最精巧的工匠,为分身“搭建”着最初的识海雏形,稳固其灵智核心,并强化分身与本体之间那玄妙的联系。
玉池中的分身,在得到滋养后,周身青气再次缓缓流转,那双纯净眼眸中的神采,也似乎灵动了一丝,与虞璎本尊之间的感应更加清晰、直接。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虞璎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流逝。
一枚九窍养神丹的药力耗尽,她便服下第二枚。
腹中胎儿与池中分身,如同两个与她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漩涡,协同着她的修炼,共同吞吐着灵气与药力,形成了一个微妙而稳固的三角循环。
在这个循环中,虞璎本尊是核心枢纽,掌控全局。
胎儿是生机的源泉与未来的希望,其纯净的先天灵性甚至隐隐反哺,让虞璎对“生”之大道感悟更深。
分身则是额外的灵气节点与神念延伸,分担部分压力,也提供不同的感知视角。
不知不觉,三日时光悄然滑过。
当虞璎将第三枚九窍养神丹的最后一丝药力炼化完毕,缓缓收功睁眼时,静室内外的景象已然不同。
她眸中神光湛然,清澈深邃,之前因消耗而残留的一丝疲惫之色荡然无存。肌肤莹润透亮,周身气息圆融通透,更胜往昔,甚至因经历了这次“孕育”与“启灵”的双重考验,对青木生机的掌控更加入微。
腹中胎儿的灵光,如今已稳定如一颗小小的青色星辰,温暖而明亮,生机勃勃。
分身的灵智基础也已夯实,与她的联系紧密无间,如同一体双生。
更让她欣喜的是,或许是因这次深度调养,她与胎儿、分身之间,建立起一种超越言语的、近乎本能的灵性共鸣。
无需刻意探查,她便能模糊感知到胎儿的情绪与状态,也能如臂使指地初步操控分身做出一些简单动作。
“总算……弥补回来了。”虞璎轻轻舒了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生机与真元,心中安定。
就在虞璎于青鸾宫静室弥补元气、稳固修为之时,后宫另一处尊贵所在——瑶华宫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瑶华宫乃惠妃居所,此刻,正殿之中,惠妃端坐于上座,下方坐着脸色不甚好看的姬瑶。
惠妃修为精深,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容貌端丽,凤目含威,通身气度雍容华贵。
只是眉宇间常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凌厉与算计,破坏了那份本该有的柔美。
“娘娘,那虞璎如今风头太盛了!”姬瑶语气中满是不忿。
“虞衡在南疆立了功,陛下明旨嘉奖,厚赏不断。她自己身怀龙裔,前几日不知怎的,青鸾宫上方竟有灵云汇聚,陛下连夜就赏了九窍养神丹那等宝物过去!”
“如今阖宫上下,谁不关注?连带着苏晚晴,还有那个北狄蛮女,都跟着水涨船高!”
惠妃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上一串极品冰玉串,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瑶儿,你心浮气躁了。一点恩宠赏赐,就让你乱了方寸?”
“可是姑母,再这么下去,等她生下皇子,又有妫姓虞氏,岂不与我们争夺宫权?”
姬瑶急切道,“还有,之前散布的那些关于北狄的流言,似乎也没起太大作用,陛下那边并无反应……”
“流言终究是流言,无根无凭,陛下圣明,岂会轻易采信?”
惠妃淡淡道,“至于虞璎……她怀的,是陛下的子嗣。”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仿佛带着某种重量。
姬瑶一愣,不解其意:“娘娘,正因她怀的是龙种,才更危险啊!”
惠妃抬眼,看了姬瑶一眼,那目光让姬瑶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住了口。
“正因她怀的是龙种,”惠妃重复了一遍,语气幽深,“有些事,才更做不得,至少……不能明着做,不能留下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