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菖蒲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好久不见的顾清歌。
便连忙将她迎了进来。
“阿蒲，别嫁过去了。”
她和顾清歌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本以为二人许久不见，会像那些闺中女子一般有说不尽的小八卦要说。
没想到顾清歌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穆菖蒲和煦的看着她，道：“可是赵夫人……”
“你不用骗我了。”顾清歌表情十分严肃，“你们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哪天不是在演戏？我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真的闹掰了，只是不得已演出来的。”
“否则就凭你这宁折不弯的脾气，赵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怎么可能把你说动？”
“我认识的穆菖蒲一定会说，要死死远点。”
穆菖蒲“噗嗤”一笑，感慨道：“确实。”
顾清歌继续道：“所以，你会同意继续成婚，一定是因为你想成婚，你心里爱他。”
“可是阿蒲，你根本不了解朝堂纷争，那可是动辄满门抄斩，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公爷人确实很好，赵夫人对你也不错，你也爱着小公爷，我知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是你毕竟不是孤身一人，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仰仗你而活的人。”
“你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
说实话，穆菖蒲真的没想过顾清歌会对她说这些话。
以她的家教，若是她今日这些话被其他人听见，只怕回去之后又是一顿家法伺候。
想到这，她颇有些心疼的理了理顾清歌因为急切而有些乱的头发。
“清歌，我很感谢你对我说这些。”她轻轻道，“但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砚舟独自涉险。”
“其实从订婚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此后，他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小公爷也好，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也罢，我都不在乎。”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沉浸在了和林砚舟相处的点点滴滴里，竟带着一丝温柔。
末了，她回过神来，语气松快了些：“你知道吗，有一个家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那些人想要吃掉我，也要看他的牙口行不行。”
见她这样，顾清歌叹了口气，随即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说服不了你。”她道，随即她抬眸，眸光中多了一丝坚定，“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和楚相有关。”
*
顾清歌一直待到天黑才离开，而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官府的人找上门来。
“穆掌柜，想来你也知道咱们是为什么来的吧？”他们还算客气，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走吧，别让咱们为难。”
“阿蒲姐姐！”方莹莹一把拉住她，满眼都是担心和恐慌，“别去！”
直觉告诉她，穆菖蒲这一去，不死也会脱层皮。
穆菖蒲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送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放心。”
随即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眼看着马车远去，方莹莹泣不成声。
何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哭，阿蒲不在，我们更要替她守好这个家！”
方莹莹怔愣了片刻，抬眼看向了何莲。
曾几何时，何莲和她一样，只会躲在穆菖蒲身后，可如今，何莲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
那可不行！
她擦干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三人各伸出一只手叠在一起道：“守好这个家！”
毕竟这个家，是如此的来之不易！
*
“哗啦啦”
一盆凉水再次浇在了穆菖蒲脸上。
此时的她被绑在柱子上，浑身血淋淋的，已然虚弱至极。
“小妮子脾气倒挺倔，到现在还不招是吧？！”负责审问她的狱卒啐道。
穆菖蒲惨然一笑，道：“你只会屈打成招吗？”
“嘿我这暴脾气！”那狱卒捋着袖子又准备抽她几鞭子。
一旁有人拉住了他：“别打了，她好歹也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若她当真没有官商勾结，以后等她嫁过去，你不就完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但那狱卒并不在意，他一挥手甩开了那人拉着自己的手，道：“去去去，少他妈烦我。”
“还想着嫁入国公府山鸡变凤凰呢？”
“国公府明天还在不在都难说呢！”
说着，他用鞭子一把拖起穆菖蒲的下巴，语气带着调笑的意味道：“你们这案子明天就要审问了，今日抓你来，无非就是想让你自己招了，免得明日麻烦。”
“可别说老子不怜香惜玉，你今天招还能保命，明天可就不好说了。”
这话穆菖蒲听着稀奇：“如何，案子是由你一个小小狱卒说了算的？”
“要是真的证据确凿，你还犯得着来对我严刑逼供吗？”
被戳到痛处，狱卒颇有些恼火：“嘿你个小浪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我不怕告诉你，我堂兄弟是在三殿下府中当差的，他说了，三殿下手中有能扳倒你们的铁证，明天只要一拿出来，你和林国公府都等着完蛋吧！”
穆菖蒲瞳孔骤缩，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什……什么铁证？！”
那狱卒抓住她话中的破绽笑道：“看吧！果然是有证据的，那就说明你们确实官商勾结了！”
穆菖蒲连忙闭嘴，之后无论狱卒再说什么或是如何毒打，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她硬是熬到了天亮，开庭。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李大人一拍惊堂木，将她带了上来。
公堂内，林砚舟赵夫人还有秦承恩已经站在那里了。
当看见奄奄一息的穆菖蒲被架上来时，林砚舟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好在被赵夫人先一步抓住并警示了。
他还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关心她。
林砚舟只能将所有情绪都深深埋在心里，他死死握紧拳头，紧咬着牙，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深深嵌入了肉里也没发现。
穆菖蒲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却更让林砚舟心疼不已。
她该有多痛啊。
“啪”
李大人一拍惊堂木：“林国公府涉及官商勾结一案，现在开始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