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高速公路上那片恶心人的灰雾沼泽，我们这辆饱经风霜的SUV简直像逃难一样，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嘶吼着冲向沿海市。窗外的风呼呼往里灌，吹得人脑门子发凉，可谁也没心思关窗，恨不得这破车能长出翅膀来。
一个多小时后，沿海市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离得老远，我们就看到东港区那片天空不对劲……不是黑，是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暗红色，像是老天爷喝多了葡萄酒吐出来的秽气，把半边天都染脏了。
越靠近，那股子熟悉的、带着铁锈和海腥的怪味就越浓，跟高速上那灰雾一个德行，但浓度和那股子疯狂劲儿，强了十倍不止！
等车子开到第九局设在外围的临时指挥所附近，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一片望不到边的暗红色浓雾，像一堵流动的、粘稠的墙，把整个东港区包裹得严严实实。雾气翻滚着，里面光影扭曲，隐约能看到停滞的车辆、倒塌的街灯，还有……一些在里面漫无目的游荡的人影，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更瘆人的是，那红雾里头，持续不断地传出各种声音……尖笑、哭泣、意义不明的嘶吼、还有那种直往你脑仁里钻的、湿滑粘腻的低语！
这根本不是雾，是熬煮疯狂的大锅！
雷涛迎了上来，嘴唇干裂，眼睛里全是血丝：“你们可算来了！这雾邪门得很！物理隔绝效果有限，电子设备进去就失灵，常规道法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一样！我们试了几次强攻，人差点折在里面！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外围封锁！”
他指着雾气：“里面至少还有上千市民被困！时间拖得越久，被彻底逼疯的人就越多！”
秦怀河眯着眼打量那红雾，表情少有的严肃：“范围这么大，能量这么凝实……那小子这次是下了血本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领域了，快他妈自成一方小世界了。”
他扭头看向我们几个，尤其是盯着我：“瞅见没？这就叫‘大手笔’。用混乱规则硬生生捏出个污染区。你们之前学的那点东西，在这种大场面面前，就跟小孩撒尿和泥差不多。”
我嘴角抽了抽，这比喻真是……一如既往的秦氏风格。
“那咋整？秦哥，您老赶紧出手，再给它‘卸载’了呗？”金福禄满怀期待。
秦怀河却摇了摇头，破天荒地没大包大揽：“这次有点麻烦。这红雾范围太大，核心藏得深，强行用‘权限’覆盖，消耗太大，而且容易打草惊蛇，万一那小子狗急跳墙，直接引爆里面的混乱，里面的人就全完了。”
他摸着下巴，眼神在我们几个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咧嘴一笑：“所以，这次得换个玩法。你们几个，跟哥进去溜达一圈。”
我们几个都愣住了。进去？连第九局的专业队伍和各地赶来的道门高手都束手无策，我们进去不是送菜吗？
“怕个球！”秦怀河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拍得我差点岔气，“有哥在，还能让你们真折里头？这次就当是……实战教学高级班！”
他指着那翻滚的红雾：“这玩意儿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大型精神污染发生器加规则干扰器。对付它，蛮干不行，得用巧劲。”
“小玄，你的雷法至阳至刚，是很好的‘开路先锋’和‘净化器’，但别傻乎乎地乱劈，看准了雾气流动的节点和能量汇聚的地方打，给它局部‘消毒’。”
“妙妙，你的剑气锋利，擅长攻坚，负责斩断那些试图凝聚成型的‘意念触手’和规则锁链。”
“华元，你小子是关键！你的灵宝法印和那点规则感应，就是咱们的‘指南针’和‘信号屏蔽器’！进去后，全力感知那小子留下的规则脉络，找到相对稳定的路径，同时用你的调和之力，尽量在我们周围撑起一小片‘安全区’，抵消精神污染。”
“福禄和阿辉（百里辉远程支援），你们负责技术和后勤，盯紧我们的生命体征和能量读数，随时准备接应。”
他分配完任务，又补充道：“记住，咱们的目标不是一次性干翻这红雾，那不现实。咱们是进去‘插眼’，摸清里面的情况，找到维持这红雾的核心机制，最好能揪出那小子藏在里面的‘后手’！顺便，能救几个是几个！”
看着秦怀河那虽然不着调却异常认真的眼神，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重重地点了点头。怕归怕，但事到临头，不能怂！
“走着！”秦怀河大手一挥，率先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暗红雾墙走去。
我们几人紧随其后，法力暗提，法器在手，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片被疯狂与混乱笼罩的绝地。
刚一进入红雾范围，一股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就扑面而来。无数疯狂的意念如同冰锥，狠狠扎向我们的脑海。视野里一片暗红，能见度不足五米，耳边充斥着各种令人发疯的噪音。
“稳住心神！华元，开搞！”秦怀河低喝一声。
我立刻催动灵宝大法司印，清辉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勉强将我们几人笼罩在内，那刺耳的精神低语顿时减弱了不少，但维持这清辉，对我的消耗极大。
张小玄掌心雷光闪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驱散着前方粘稠的雾气。关妙妙青霄剑嗡鸣，剑气纵横，将一些从雾气中探出的、由混乱意念构成的虚幻触手斩断。
我们就像一艘在狂暴血海中艰难前行的小舟，朝着红雾的最深处，一步步挺进。谁也不知道，在那片暗红的核心，等待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