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检查装备。方辰阳从背包中取出两管能量胶，递给王伟一支：“快速补充体力。接下来的路程不会轻松，我们要在拂晓前抵达d4撤离点，全程十八公里，且必须绕过至少两个‘蝰蛇’检查站。”
“你的小队怎么办？佯攻后他们如何撤离？”王伟问。
“他们有预定路线和方案，不必担心。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活着抵达撤离点，将你和你掌握的情报送出去。”方辰阳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如果途中遭遇无法逃脱的情况，我会掩护你。你必须继续前进，不惜一切代价抵达d4区域，明白吗？”
王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任务，是命令，是身为军人的职责。尽管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但他知道方辰阳说的是对的——情报必须送出去，这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重要。
凌晨的山林被一层薄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方辰阳和王伟一前一后，在树林中快速穿行。方辰阳手持北斗定位仪，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路径点，那是他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尽可能避开开阔地带和已知的敌军活动区域。
行进约五公里后，前方出现一条公路。方辰阳举起拳头，两人立即蹲下，隐蔽在灌木丛后。公路上，两辆武装皮卡缓缓驶过，车上的探照灯扫过树林，最近时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
“这是通往‘蝰蛇’主据点的补给路，平时白天才有车辆经过。”方辰阳低声道，“看来你的逃脱确实让他们紧张了，夜间巡逻都加强了。”
待车辆远去，方辰阳示意王伟跟上。他们快速穿过公路，进入对面的密林。就在此时，远处天空突然亮起一颗照明弹，将半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糟糕，他们可能发现了小队的佯攻意图，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方辰阳脸色一沉，“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距离下一个安全点还有三公里，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护林站，可以暂时隐蔽。”
两人几乎是小跑前进。王伟肩上的伤口显然在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方辰阳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战场上没有同情，只有完成任务和无法完成任务的区别。
又行进两公里，方辰阳突然停住，单膝跪地，举起右拳。王伟立即做出同样的战术动作，屏息倾听。片刻，方辰阳打出手语：前方有人，大约五到七个，呈扇形散开。
他们正处在一条山脊上，左侧是陡坡，右侧是密林，后退会暴露在开阔地。方辰阳迅速观察地形，指向左侧陡坡下的一个凹处。两人悄无声息地滑下去，刚好能藏身，又能观察到上方的情况。
几分钟后，一队武装人员出现在山脊上。七人小队，装备精良，带着夜视仪和军犬。其中一人手持无线电，正用当地语言通话。方辰阳能听懂部分内容，是在报告这一区域没有发现。
就在小队即将经过时，那只军犬突然停下，朝他们的方向嗅了嗅，发出低吼。方辰阳的心一沉，手指轻轻搭上扳机。王伟也握紧了武器，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被发现，必须在对方发出警报前解决所有人。
牵着犬的士兵拉动绳索，呵斥了一声。但军犬仍不愿离开，继续朝他们的方向低吼。另一名士兵举起步枪，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陡坡。
光束在离他们藏身处仅一米的地方掠过。方辰阳甚至能看到那士兵钢盔下的眼睛。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小时那么漫长。
无线电突然响起，打破了僵持。士兵接听，听了几句，用当地语回应：“明白，立即前往E7区域。”说完，他用力拽了拽军犬，小队改变了方向，快速离开了山脊。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两人才松了半口气。方辰阳打出手势，示意再等待五分钟。五分钟后，确认周围安全，他们才从藏身处出来。
“太险了。”王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只狗差点发现我们。”
“不是差点，是已经发现了。但那个士兵可能认为只是野生动物。”方辰阳看了看时间，“但我们暴露了大致方位，他们很快就会搜索这一区域。距离拂晓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我们距离撤离点还有十公里。时间紧迫，不能再按原路线了。”
“你有备用计划？”王伟问。
方辰阳点头，指向东北方向：“有一条河谷，沿着它走可以节省三公里路程，但需要涉水，且地形复杂。风险很大，但这是目前最快抵达d4区域的方法。”
“听你的。”王伟毫不犹豫。
两人改变方向，朝河谷前进。路上，方辰阳简要说明了计划：“河谷中有不少巨石和急流，我们必须小心。我会在前面探路，你跟紧。如果遇到无法通过的地段，我会用绳索。记住，一旦进入河谷，就没有回头路了，因为两侧都是峭壁。”
“明白。”王伟检查了一下装备，特别是确保武器和电子设备做好防水。
十五分钟后，他们抵达河谷边缘。下方是湍急的河水，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泛着白沫。河谷宽约三十米，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岩壁，高度超过五十米。这确实是一条险路，但也是敌人最不可能设防的路线。
“我先下，你等我信号。”方辰阳固定好绳索，缓缓下降。王伟在上方警戒，观察四周。
就在方辰阳即将抵达河面时，王伟的夜视仪中突然捕捉到一丝反光——来自河谷对岸，大约三百米外的树林中。那是光学镜片的反光，很可能是狙击手观察镜。
“狙击手！对岸十点钟方向！”王伟压低声音，但语气急促。
方辰阳立即停止下降，将自己紧贴岩壁。几乎同时，一颗子弹击中他刚才位置旁边的岩石，碎石飞溅。
敌人已经预料到他们可能选择河谷路线，提前设下了埋伏。
“不止一个狙击手！”王伟补充道，他看到另一个方向也有镜片反光，“至少两个，形成交叉火力。我们被锁定了！”
方辰阳的大脑飞速运转。悬挂在岩壁上，他完全处于被动。上方是王伟，下方是湍急的河流，对岸是两名狙击手。撤退不可能，敌人肯定已经在他们后方布防。前进？在狙击手的火力覆盖下横渡三十米宽的河谷，无异于自杀。
“王伟，听我命令。”方辰阳的声音异常冷静，“我数到三，你向下扔两颗烟雾弹，一颗在你当前位置，一颗往右十米。然后立即沿岩壁向左移动至少二十米，找掩护。”
“那你怎么办？”王伟问。
“别管我，执行命令！”方辰阳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伟咬咬牙，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两枚烟雾弹。方辰阳开始倒数：“三、二、一！”
烟雾弹掷出，在河谷上方和右侧爆开，浓密的白烟迅速弥漫。几乎同时，对岸枪声响起，子弹射入烟雾中。王伟迅速向左移动，借助岩壁的凹凸寻找掩护。
方辰阳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烟雾弥漫、狙击手视线受阻的瞬间，他割断绳索，坠入下方冰冷的河水中。入水的冲击让他几乎窒息，但他立即调整姿势，顺流而下。
河水湍急，将他迅速带离狙击手的射界。方辰阳奋力游向对岸，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出水面，可以提供暂时的掩护。他抓住岩石边缘，艰难地爬上去，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
无线电耳机中传来王伟焦急的呼叫：“方辰阳！方辰阳！收到请回答！”
“我没事。”方辰阳喘息着回答，“已抵达对岸，在你下游约一百米处。狙击手视线暂时被岩石阻挡，但很快就会调整位置。我需要你吸引他们的注意，给我创造机会。”
“明白。怎么吸引？”
“用这个。”方辰阳从防水包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这是他的小队使用的声光诱饵，可以模拟枪声和人声，“我会把它放在上游，设定三十秒后启动。三十秒内，你必须离开当前位置，向下游移动。诱饵启动后，狙击手会朝那个方向射击，我就能确定他们的确切位置并解决他们。”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向下游前进。下游三公里处，河谷变宽，水流变缓，我们可以上岸，然后向东穿越一片竹林，就能抵达d4区域外围。”方辰阳边说边设置诱饵，“记住，你只有三十秒移动时间。诱饵启动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不要回头。明白吗？”
“明白。”王伟的声音坚定。
方辰阳将装置固定在岩石上，设定好时间。“现在，开始移动！”
耳机中传来王伟在岩壁上移动的细微声响。方辰阳自己也悄然潜入水中，向下游又移动了五十米，找到一处理想的狙击位置——一块半没在水中的巨石，既能提供掩护，又有良好的射击视野。
他架起步枪，通过瞄准镜观察对岸。夜视瞄准镜中，世界呈现一片幽绿。他缓慢地移动镜片，寻找着狙击手的踪迹。
二十五秒，二十六秒，二十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