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晕刚漫过秘境生命之树的顶端,为庭院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虞姝与萧则并肩走出别墅,两人周身灵力深邃,经过一夜双修,修为皆有所精进。虞姝成功突破大乘一举达到渡劫,而萧则更是收获颇丰,不仅凝练实质了神魂之海,还跨了一个大境界,成功步入炼虚境。然而,这份宁和的氛围,在看清庭院景象的瞬间,骤然冻结。
顾南笙、谢知远、穆易、乔厉,四人竟齐聚在院中,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将目光牢牢锁在虞姝与萧则自然交握的双手上。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虞姝心脏猛地一沉,昨夜灵力交融的畅快与修为突破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抓包”的窘迫与慌乱。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萧则更用力地握住。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顾南笙。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眸中血丝遍布,显然一夜未眠,原本温润的气质此刻阴沉得可怕。他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风暴:“姝姝,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目光如刃,直刺两人相连的手。
谢知远紧接着跳了出来,娃娃脸上满是委屈和不忿,指着虞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仙女姐姐!你又偏心!说好要等我们……你怎么能、怎么能先和萧冰块……”他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像是被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穆易安静地站在稍远处,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他推了推镜架,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涩然:“小眠,萧队长,恭喜了。”这声“恭喜”,听在虞姝耳中,比任何质问都让她难受。
唯有乔厉,依然慵懒地斜倚着廊柱,双手抱臂,唇角勾着那抹惯有的、看透一切的戏谑弧度,眼神在虞姝和萧则之间打了个转,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啧啧,意料之外啊……失算了。”他承认萧则的可能,却未料到是这般“捷足先登”的场面。
虞姝狠狠白了乔厉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这看热闹的架势,多半有他煽风点火的功劳。可当她看向顾南笙三人时,眼神却忍不住闪躲,指尖微微收紧,恨不得立刻动用空间之力闪身逃走,找个山洞闭死关,再也不出来面对这修罗场。
萧则察觉到她的慌乱,掌心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温热的力道传递过来,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虞姝回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那份坚定的支撑,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干涩:“你……你们怎么会都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颗小脑袋从乔厉身后探了出来。初初不停舔着手里快化掉的雪糕,眨巴着大眼睛,清脆的童音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主人主人!你和萧哥哥灵力共鸣好强烈,是不是双修大成功,一起突破啦?初初感觉到啦!这是大喜事,可喜可贺啊!”
虞姝瞳孔骤缩,怎么也没想到“出卖”自己的竟是初初,她看着初初那张稚嫩又无辜的小脸,磨牙霍霍,恨不得上去捏爆这小丫头的脸颊,歪头咬牙切齿地问:“你看看这场面,哪里可喜可贺了?”
察觉到虞姝的不悦,初初傲娇地昂起小下巴,将雪糕塞回乔厉手里,叉着腰道
初初却假装毫无所觉,甚至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挨个“点名”:
“南笙哥哥黑眼圈好重,是不是又熬夜算计人啦?”
“知远哥哥就知道嘟嘴,修炼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努力?”
“穆易哥哥心里难过为什么不说话?光看着有什么用呀?”
“还有乔哥哥!”初初最后指向乔厉,小鼻子一皱,“最坏了!仗着主人的偏爱到处挑唆,也不知道你每天在高兴什么?”
虞姝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贴心”的小器灵。
初初看似童言无忌,实则句句阴阳怪气。
“美色误人呀!笨蛋主人!”初初猛地指向虞姝,小脸气鼓鼓,“你还是我那个冷静、睿智、聪慧、美丽、励志又强大,一心只想突破飞升的主人吗?你最近除了忙着应付他们,还记得自己的道吗?你的时间,你的心力,都被瓜分掉啦!”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虞姝猛地后退半步,脸色瞬间苍白。初初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的道心上。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沉浸在他们的温情、争夺与陪伴中,开始下意识地平衡、妥协、周旋?
飞升的目标,似乎都在这些缠绵悱恻与微妙博弈中,变得模糊……她失神地站在原地,眼底光芒明灭不定,充满了自我怀疑与惊醒的惶惑。
萧则脸上的沉稳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慌乱。他感受到虞姝手的冰冷和颤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空洞与自我否定,心脏像被狠狠攥住。
他急切地上前想扶住她,声音紧绷:“姝姝,不是的,你没有……”可他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辩解,因为他猛然惊觉,自己似乎也沉醉于“得到”的喜悦,未曾深思是否无形中成了她的羁绊。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顾南笙脸上阴鸷的表情彻底僵住,继而转为一片惨白。初初的话像最犀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自私。
是了,他步步为营,算计人心,想要独占她的关注,可这争抢本身,是否正在消耗她、拖慢她?他引以为傲的智谋与布局,在守护她的“道”面前,显得何等可笑而狭隘。他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无尽懊悔。
谢知远的委屈表情凝固了,眼泪要掉不掉。他忽然想起,自己每次撒娇卖乖、吸引注意之后,虞姝眼底偶尔会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一直以为那是她需要休息,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她心力交瘁的征兆。
他一直索取她的关注和温柔,可曾给过她最需要的、安静成长的空间?他扁了扁嘴,这回是真的想哭,却是为自己愚蠢的“争宠”而后悔。
穆易镜片后的眸光剧烈闪烁,温润的表象寸寸龟裂。他一直默默守护,以为不争便是最好,可他的沉默和“不打扰”,何尝不是一种放任?
看着她周旋其中,他未曾勇敢地站出来,为她清扫干扰,反而因自己的失落而却步。严谨的学者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最重要的情感课题上,错得离谱。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一片沉痛的自省。
乔厉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彻底消失,眼神变得深幽。他擅长制造机会,乐于见她因自己而产生情绪波动,享受这种特殊的“连接”。
但初初点破了他不愿承认的事实,的确是自己仗着偏爱,有恃无恐的到处挑衅,却也加剧了内耗,让她本可用于修炼的清明心境,平添了许多纷扰。他自以为是的“特别”,可能恰恰是让她疲惫的根源之一。他放下抱臂的双手,站直了身体,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懊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