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换掉了我的药？”
“阿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换了药。”
“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做到。”
傅庭臣望着她，点了点头：“没错，是我。阿芷，你发现你怀孕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吧。如果你吃的是避孕药，你不可能怀孕的。”
“你换成什么了。”
“维生素。”
宁芷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眼眶却越来越红。
傅庭臣的指腹擦过她的眼下：“阿芷，我很想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所以，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
“你就不怕我打掉他吗？”
傅庭臣喉结滚了滚：“不要这么心狠，阿芷。”
宁芷的眼泪就这么簌簌的往下落。
“你发现我在吃避孕药的时候，为什么选择沉默，为什么选择换成维生素，然后继续和我热恋？”她紧紧的揪着傅庭臣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把药瓶扔在我身上，然后怒吼着，问我，你应该生气，你要愤怒才对……你怎么能够隐忍？”
“这些天，你一边和我做，一边知道我在吃避孕药，一边又清楚我吃的其实是你换的维生素，你是什么心情？”
“傅庭臣，我们的爱情，一定要这么的虚假，表面繁华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宁芷始终觉得，自己在尽所能的给他最完美的恋爱体验。
她爱得主动，轰轰烈烈，以前很多她不会做的事情，这段时间，她都做了。
因为她知道，没有以后。
可又是为什么……傅庭臣其实全部都知道呢。
他除了不知道傅家和宁家的仇恨。
但是，过不了多久，也许他会知道的。
紧接着，宁芷忽然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傅庭臣连仇恨都知道！
她没说，宁知远没说……不代表，傅国宏没说啊！
宁芷怔怔的看着傅庭臣的眉眼。
好像是最后一次见面似的，她想把他的模样都刻在心里。
“我在用我的方式爱你，阿芷，”傅庭臣的指腹擦去她的泪水，“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不能没有你。”
结果，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傅庭臣的掌心都是一片湿润。
“哪怕你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哪怕你在骗我，其实，我也心甘情愿的。”他说，“阿芷，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们还能见面，还能紧紧相拥，其他的……都不重要，真的。”
“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什么都能忍，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爱得如此卑微。
人人都在追求完美，追求一个世俗的结果，追求一心一意，偏偏傅庭臣要的，仅仅只是宁芷在，就好了。
宁芷哭得肩膀耸动，浑身发抖。
她总是想要控制局面，但总是失控。
这本该是在京城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却提前发生了。
吵完了，摊牌了，两个人却还要一起待在这里，直到天亮，然后一起回京城。
真磨人啊……
深吸一口气，宁芷红着眼，眼睛里含着泪水：“傅庭臣，你说你爱我，是吗？”
“是。”
“那我告诉你，我恨你呢？”
他怔了怔，然后摇摇头，笑了起来：“不，你爱我的，阿芷。”
他说的无比笃定。
“我恨你，”宁芷重复着，强调道，“傅庭臣，我恨你。”
“你爱我，越恨我，越代表你爱我。”
他清楚得很。
她要是真的恨她，早就在宁知远的唆使下，一刀杀了他。
或者，骗他喝下毒药了。
宁芷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杀死傅庭臣。
但是，她最终选择了一种最温柔，却又最残忍最两败俱伤的方式。
“我说我恨你！”宁芷大声的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撕扯着，凸起，分明的可怖，“你换了我的药，害得我怀上你的孩子，我恨不得扇你！”
“你扇我吧。”
傅庭臣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将脸凑到她的面前。
见宁芷一动不动，他还主动的去握她的手腕：“来，扇我，狠狠的重重的用力的，一点都不要手软……这样你会解气，你会发泄出来，好受一些。”
宁芷的手却无力的垂落。
她怎么舍得打他。
心里爱得要死，嘴上，却只能表达着无尽的恨意。
宁知远给出最后的报仇方式，这到底是在折磨傅庭臣，还是在折磨宁芷啊！
“我不打你，”宁芷跌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靠在沙发边缘，“傅庭臣，这个孩子……”
傅庭臣毫不犹豫的说：“留下。”
宁芷的眼神是空洞的，不知道望着哪里。
她没有出声。
“留下，”傅庭臣又说，“阿芷，孩子是无辜的，这是一个新的生命……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你每次回京城都会去看渡舟。现在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宁芷摇了摇头。
傅庭臣的表情很是受伤。
“你不要我，也不要这个孩子吗？”
他问的如此卑微。
宁芷苦涩的扬起唇角：“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晚一点再面对这个问题的……傅庭臣，你却半夜爬起来，翻我的东西，查我的底细，逼得我们不得不现在面对。”
“早晚都要来的，阿芷。”
“晚一点，不好吗？”
可以再自欺欺人。
可以再享受爱情，直到最后一秒。
而不是这样的突然。
傅庭臣将宁芷从地上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宁芷也没有反抗，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
“睡觉吧。”他说，声音沙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窗外已经隐约透进来亮光。
这天，开始亮了。
宁芷闭上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嗯。”
傅庭臣将她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了上来。
盖好被子，相拥而眠。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傅庭臣的手，落在了宁芷的小腹上。
这里面，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得知她买了验孕棒的时候，傅庭臣抓心挠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现在，他知道了，踏实了。
哪怕他现在马上死在宁芷手里，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因为他非常非常的确定，他死了，宁芷就会生下这个孩子。
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