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世事无常，肖霆锋并未不喜，恰恰相反，他在这人身上看见新的可能，尽管不多，也许不过黄粱一梦。
“嗯，先生，来了。”白景点头，看着先生一身灰白搭配也是稍稍一愣。
“走吧。”肖霆锋朝靠边一处摆放有餐具的星海色精致餐桌走去。
白景连忙上前，默默跟在后边。
两人来到餐桌前就座，放眼望去，江海尽在眼中，这是整个海晏河清建设以来观光角度最佳的位置，没有之一！
身侧远方，就是山海星空。
“先生。”候时已久的大厨上前，送上两碗海珍月鲍汤。
“嗯。”肖霆锋颔首，转眸看向对方：“能喝酒吗？”
“白景点头：“能。”
肖霆锋：“就按之前准备的上。”
大厨应下，端着空盘返回，开始正式上餐准备。
两人一前一后品味佳肴，也不知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原因，还是两人本就都属于话少，即便有意也聊不了几句的类型，基本没什么交流。
场中唯有不时响起的大厨送餐介绍声延续。
渐渐，极尽奢华的一餐悄然过了中场，负责送餐的大厨又一次呈上精心雕琢的佳肴：“桂林鱼酱拼糕，先生，白少，请慢用！”
皆是现做现吃，保证绝对新鲜。
“……额呜！”然而，这回大厨没走多久，白景猛地埋头桌上，双臂交错着，喉结上下滚动，情不自禁摆出一种颤动摇晃，颇具隐忍意味的姿态。
“吃不下可以吐出来。”肖霆锋一眼便看出原因。
白景没回应，只是缓缓地，慢慢地平复，稍后，他夺过杯子就是猛灌，口里是股难言的味道，最终他还是咽了下去。
“这是邀约，所以没必要强迫自己吃不喜欢的食物。”肖霆锋绅士地递过一张餐巾纸，“何况，这种生食配上半生的拼糕对于第一次食用的部分人确实会很一言难尽。”
“先生也是吗？”白景接过擦拭嘴角残余的液迹，拿价值上千万的陈年佳酿消味，他也是头一个。
“不是。”肖霆锋否决，“但我看过不少这样的人，尘世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是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明明吃不了吃不惯，非要为了在朋友面前炫耀，或是不落了面子，强撑的富家子弟，他更是见过不知多少。
“说来你也是独一份！”先生唇角微弯，也不知想到什么。
白景不是很理解：“……我？”
先生眉宇不易察觉一动：“你一直都这么话少吗？”
白景想了想，只能说个大概。
他说：“可能以前不是吧？”
记得不错的话，以前他的话其实还挺多的，只是貌似认识的那些人并不是很喜欢他开口，若非必要，他一张口就老是避着他……
或许，他现在这样他们也有很大原因？
“先生是觉得我话少吗？那我尽量话多点？”青年若有所思，又说。
“不用，顺其自然就行。”肖霆锋不以为然，其实对于这方面他倒是没什么太大讲究，只是顺带一问罢了。
“哦。”
用餐继续，白景最终还是把那份难以描述味道的佳肴解决，令肖霆锋略感意外的是，他确实不喜，但既然吃了，还是要把它干掉。
理由：浪费可耻！
不是因为价值不菲，不是为了呈威表体。
不愿浪费，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单纯的理由！
是了，看着那一脸真诚，他相信白景的话，对方也确实没必要骗他，更骗不了他。
“先生，能说说之前么，我还是想不太通？”稍后，白景又道，一副思索无果的样子看着很是苦恼。
似乎真的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里独特！
“你的想法就挺独特。”先生轻笑，看着某人模样，还是勉为其难解释起来：
“其实，你没必要多想，如果非要究个所以然，你只需知道，可能对于别人来说你的这些甚至不能入眼，但对我来说，你是独特的，这就够了。”
“……嗯，是因为那件事吗？”白景问，心中联想到之前。
“果然只是呆。”先生对此并不意外，却也没有反驳，尽管事实与之有所差距。
“深海帝王虾刺身拼盘，先生，白少请慢用！”大厨又送上一盘精心装饰过的豪华海鲜大餐，不同只在于，这回是推着来的。
嗯，为了好看，赏心悦目。
真要论，其实虾壳是远胜于虾肉的！
“你可以先尝尝，要这个也吃不惯，可以让他们接下来味道重些的海鲜都拿去煎煮。”先生示意。
白景随手给自己又倒了半杯佳酿，微抿一口才动筷拼盘上，沾上少许配好的酱料，彼时口里味道总算散尽，只是那一脸微醺，与略带醉意的清眸，明显已经酒劲上来，小醉。
“还算不错。”先生心中评价，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才话多了一点吧，侧眸望去，当即一位大厨上前，换下那还剩半瓶有余的上佳陈酿，呈上纯鲜榨的果汁。
芒果，百香果，考虑到某人之前的回答，先生只让上了两种果汁，便招呼人退下。
白景吃着略微刺舌的刺身有点疑惑，却也没啥说的，喝完这半杯后，反手就倒起果汁来。
不是不能吃，是吃过的次数太少。
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能吃。
肖霆锋细嚼慢咽，动作优雅，绝世的姿容摆在那，看着这人狼吞虎咽，似醉非醉的姿态，手中酌着银月杯，酒液在其中晃荡，于他，这或算一种享受，对过往。
透过这人，想起那口大锅，想起那围着的几十双筷子，想起那一声声豪迈，想起那一身身绿色……
他倒不是不能，只是习惯使然，也没必要。
一杯酌酒对月摇，酒尽。
“嗯？”场中响起一声呢喃，震惊中掺杂少许不解。
先生不紧不慢继续倒着芒果汁，微抿过后才轻笑着看去，示意：“怎么，我不能喝？”
或是陈酿晕心，他也难得放纵。
“不是，就是有点意外……”白景赶忙收回目光，可不是嘛，他还以为像先生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是不会去喝这种榨出来的果汁，可能连略微差点的水果都不会碰？
“白景，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先生难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