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来！”苏祈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他“唰”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倒椅子！
“你去沙发那边休息一下。”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些我来收拾。”
欧阳晓月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眼看了看苏祈安。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但最终她没有坚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向了客厅的沙发。
苏祈安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他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碗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声音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也给了他一点点思考的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直接问？会不会太刺激她？不问？就这么干坐着？林凡大佬！原主兄弟！你俩谁有处理前妻情绪崩溃的经验包快贡献出来啊！在线等！挺急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碗。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仔细地洗干净、切好、摆盘。尽量拖延着时间。
当他终于端着那盘精致得有点过分的水果拼盘走到客厅时他看到欧阳晓月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靠在沙发上。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完美雕塑。
苏祈安心里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烟消云散。他知道今晚这场谈话是躲不掉了。
他走过去，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选择了一个离欧阳晓月不近不远、恰到好处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疏远，也保留了一定的安全边界。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一片令人难熬的沉默。只有墙壁上那座极简风格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规律而冰冷的走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苏祈安的心尖上。
不能再等了。
苏祈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眼，目光直视着欧阳晓月那空洞的侧脸。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温和，不带任何指责或探究的意味：
“今天”他顿了顿，“林晓辰的妈妈去公司找你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入了锁孔。
欧阳晓月一直僵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终于有了焦点。那焦点落在苏祈安脸上。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情绪—有惊讶？有了然？有疲惫？还有一丝被戳破伪装后的释然？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里却听不出太多的意外。
苏祈安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抛出了第二个更具分量的问题。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你父亲的公司”他的目光锐利起来，“这次资金链出问题是你和南宫瑾在背后推动的？”
欧阳晓月沉默了。她看着苏祈安。看了很久。久到苏祈安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
“是。”她承认了。声音平静得可怕。“资金是我出的。操盘是南宫瑾。”
【果然！真是她干的！对自己亲爹下手！欧阳总裁您这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啊！不过这操作怎么透着一股子复仇的快感？】
“林晓辰”苏祈安继续问道，“他知道吗？”
欧阳晓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苦涩和某种决绝的神情。
“他不知道。”
空气再次凝固了。
苏祈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知道她正在经历着什么。那是一种亲手撕裂血缘纽带、与过去彻底决裂的痛苦和挣扎。即使她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问道：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这句话他问得很轻。但分量却很重。这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这代表着一种立场。一种即使在他们已经离婚后依然存在的承诺和支持。
欧阳晓月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苏祈安完全措手不及的话。
“把肩膀”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借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我今天回家发现家里太空了。”
“我有点想你了。”
【靠靠肩膀？！欧阳总裁您这画风突变我有点适应不良啊！刚才还是商战复仇女王的剧本，怎么秒变脆弱小女人了？！这反差萌也太致命了吧？！我是该答应还是该报警？！】
苏祈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一股混合着酸楚、震惊、无奈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着欧阳晓月那双褪去了所有锋芒、只剩下疲惫和一丝近乎乞求的眼神。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欧阳晓月所坐的长沙发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距离。
“别逼自己太狠。”他轻声说。声音低沉而温和。
欧阳晓月没有看他。她只是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很凉。隔着衣服苏祈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客厅里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以及挂钟那永恒的“滴答”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欧阳晓月终于动了动。她将头从苏祈安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她没有看他。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声音已经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清冷，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觉得”她轻声问道，“我做的对吗？”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充满了巨大痛苦和矛盾的问题。
苏祈安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世界上”他的声音平静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哪有那么多绝对的对错。”
“只要”他顿了顿，“你觉得这是你必须走的路”
“那就走下去。”
“别回头。”
欧阳晓月再次沉默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又过了许久她终于站起身。
“谢谢。”她说。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然后她没有再看苏祈安一眼，转身走向了门口。背影挺直。恢复了往日那种孤高而决绝的姿态。
“咔哒。”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别墅里再次只剩下苏祈安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淡淡的、冷冽的香水味。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和悲伤。
苏祈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弹。
【对错？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欧阳晓月这条路你只能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