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和刘文英则忙于应对各方关系。
丁伟以副总指挥名义,向周边仍在抗战的国民党游击队、地方保安团发出联络信函,共同协商联防;
与鄂中、湘西的地下党及游击队联系更加紧密;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斗争从未停止。
日军在经历初期的混乱后,由第11军司令部统一协调,制定了新的肃正计划。
不再追求一举歼灭,而是调集重兵,对独立师已知的主要活动区域,进行梳篦式的残酷扫荡,并推行集村并屯,试图割断八路军与群众的联系。
国民党方面,除了军统的渗透,战区长官部也以点验部队、发放军饷等名义,派来几批军官小组。
试图摸清独立师虚实并施加影响,但大多被礼貌地挡在根据地外围,看到的都是经过准备的场面。
最大的挑战,来自内部。
随着部队成分日益复杂,一些起义军官的旧习气,新兵中的畏战情绪,不同来源部队之间的隔阂,以及在艰苦环境和频繁战斗下的疲劳、思乡情绪,都在滋长。
个别连队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逃亡和违反群众纪律的事件。
丁伟和刘文英对此高度重视。
丁伟下令开展全师范围的整风运动,结合战斗总结,发扬民主,批评与自我批评,强化“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思想教育。
同时,严肃军纪,对严重违纪者公开处置。
丁伟、刘文英等师旅领导以身作则,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深入连队,解决问题。
寒风呼啸的冬日,日军新一轮的扫荡如期而至,兵力更多,手段更狠。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延安总部的密电,也送到了丁伟手中。
电文透露,国际国内形势正在发生微妙变化,总部要求独立师在坚持鄂西斗争的同时,做好向更广阔战略区域机动的准备。
龙潭坪的冬天,是在钢铁与意志的碰撞中度过的。
内山英太郎调集重兵、苦心策划的冬季大扫荡,最终被证明是又一次徒劳的消耗。
独立师如同水银泻地,又似山石坚韧。
张大彪指挥的核心部队依托龙潭坪周边险要地形和日益完善的坑道工事,让日军的飞机大炮如同重拳击水,声势浩大却收效甚微。
赵磊分散出去的种子部队,则在更广阔的鄂西、湘西山区与日军扫荡队玩起了“你进我退,你驻我扰,你疲我打,你退我追”的拿手好戏。
魏和尚的侦察团与地方游击队编织的情报网,让日军的行动近乎透明。
一年光阴,在不断的袭扰、反扫荡、小规模伏击与根据地建设中悄然流逝。
当又一个秋天的气息弥漫鄂西山林时,双方的力量对比和战场态势已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龙潭坪,独立师师部已迁至一处更为隐蔽、设施也更为齐全的山谷营地,被战士们戏称为“钢铁堡”。
营房、仓库、修械所、被服厂、医院、随营学校甚至一个小型的印刷所一应俱全。
操场上,新兵们喊着号子进行刺杀训练;
山林间,老战士们演练着班排战术协同;
靶场上,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
丁伟站在师部了望台上,举着望远镜,久久凝视着东北方向。
那里,曾是日军第13师团气势汹汹扑来的方向。
如今,只能看到远方山脊线上几处孤零零、死气沉沉的日军炮楼轮廓,如同几颗锈蚀的钉子,勉强钉在独立师根据地的边缘。
“一年多了。”
丁伟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刘文英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沉稳,
“小鬼子在龙潭坪外三十里,就再也推不动了。
现在不是他们想不想打进来的问题,是他们敢不敢把鼻子伸得太长,怕被咱们一刀剁了。”
刘文英点点头,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统计册:
“是啊,老丁。
这一年多以来,咱们没打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仗,但零敲碎打,加上反扫荡,累计歼灭日伪军超过四千人,缴获足以装备两个团。
更重要的是,咱们的地盘稳了,根扎深了。
你看这数字——”
他翻动册页:“以龙潭坪为核心,咱们直接控制的巩固区有七个县的部分或大部分乡村,人口超过百万。
间接影响的游击区更广。
咱们独立师,不算地方武装和民兵,主力部队经过轮战整训,保持常备兵力三万人,三个主力旅,一个师属炮兵团,一个师属侦察团,还有工兵、辎重、警卫、教导等直属部队。
兵工厂能复装子弹,生产手榴弹、地雷和维修大部分轻武器。
被服厂可以保障部队基本军需。
粮食虽然不富裕,但加上咱们自己的生产和群众支援,加上时不时‘拜访’一下鬼子据点,饿不着肚子。”
“三万人……”
“架子是搭起来了,肉也挂上不少。
但这三万人,有多少是经过血火淬炼的真钢,有多少还只是包着铁皮的木头,得拉出来,用真正的战火再炼一遍。”
“小鬼子的那些外围据点和缩回去的部队,就是现成的磨刀石。”
刘文英明白丁伟的意思,
“各旅、团轮番前出,以战代练。
既能持续给鬼子放血,让他们不得安生,也能让新部队、新干部见见血,练练胆,学学怎么指挥。”
“正是此意。”
丁伟转身,看向墙上那幅日益详尽的鄂西湘西边区军事地图。
上面红蓝交错,但代表独立师控制区和活动范围的红色区域,已连成一片,并将日军主要点线牢牢封锁、分割在内。
“以前是小鬼子围我们,现在,该轮到咱们,给他们织一张大网了。”
他走回桌边,手指敲着地图上几个关键节点:“命令:”
“第一,自即日起,全师进入‘砺刃’作战阶段。
各主力旅,以团,营,连为单位,制定周密计划,轮番对当面之日伪军外围据点、交通线、巡逻队发起主动袭击。
作战目标:一、歼敌有生力量;
二、缴获物资;
三、锻炼部队。
要求准备充分,战术灵活,快打快撤,务求必胜。
伤亡必须严格控制,打一仗要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