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造型朴拙的“蕴神木心杖”最终被台下一位急需温养神识的散修以一千二百下品灵石的价格拍走，冷亦清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砚见第一计不成，立刻给对面的沈梨递去一个“加大力度”的眼神。
沈梨会意，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看我的”的斗志。
两人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怂恿冷亦清花大价钱买一堆华而不实或者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让他“破产”！
林清雪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已经连阻止的欲望都没有了，觉得昭华宗的未来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楚崎依旧没看懂他们眼神交流的含义，憨憨地问叶霖：“叶师兄，大师兄和小师妹……他们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直在眨？”
叶霖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温润（但有点勉强）的笑容，低声道：“楚师弟，记住，有些热闹看看就好，千万不要参与。”
楚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好的。”
冷亦清虽然没完全搞懂苏砚和沈梨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离这两个家伙远点比较安全。
他下意识地往江玥汐那边微微靠了靠，想远离苏砚那边莫名的“愚蠢”气息。
江玥汐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觉得有趣，也顺势往他那边靠近了些。
两人手臂几乎相贴，距离瞬间拉得极近。
冷亦清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对上江玥汐近在咫尺的含笑眼眸，呼吸一窒，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
江玥汐看着他这副瞬间僵住的模样，笑了笑，没再进一步逗他，只是维持着这个亲近的距离，将目光重新投向拍卖台。
这时，钱拍卖师已经请上了第二件拍品。
侍女揭开盘上的红绸，露出一个……色泽暗淡、五官扭曲、看起来像是孩童随手捏造的泥塑面具。
唯一的特点就是丑，丑得很有特色。
“第二件拍品，‘百相面具’！” 钱拍卖师的声音依旧洪亮，但介绍起来似乎也少了几分底气。
“此面具由一种罕见的‘千幻泥’烧制而成，佩戴后可完全收敛自身所有气息，模拟成毫无修为的凡人模样，效果可持续一个时辰！实乃……呃，潜入、侦查之不二选择！”
“起拍价，三百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十！”
这东西功效听起来还行，但那个造型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而且时间限制也短。
下方的竞价声稀稀拉拉，并不热烈。
包厢内的众人也只是瞥了一眼，这东西对他们而言同样鸡肋，都在耐心等待后面可能出现的真正好东西。
然而，苏砚和沈梨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砚立刻用手肘再次碰了碰冷亦清，语气夸张：“冷大家主！快看！收敛气息的好宝贝啊！玥汐师妹以后出门游历，戴上这个，低调行事，多安全！”
“这造型……这造型多别致啊！一看就不是凡品！快拍下来！送给玥汐师妹防身！”
沈梨立刻跟上，捧着脸做憧憬状：“是呀是呀！师姐戴上肯定……呃，肯定很特别！冷大家主，快展示一下你的实力和心意嘛！”
包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连楚崎都看出来了，他小声对叶霖说：“叶师兄，这个面具……好像比刚才的拐杖还……”
叶霖默默点头，已经不想评价。
林清雪直接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冷亦清面无表情，甚至觉得身边这两个昭华宗弟子是不是对“礼物”和“审美”有什么误解。
他要是真信了他们的鬼话，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苏砚见冷亦清毫无反应，自己的“煽风点火”效果不佳，有点急了。
他决定亲自下场“示范”，加大力度。
他凑近冷亦清，指着下面那个丑面具，声音提高了些：“冷大家主！别犹豫了！这种功能独特的宝贝可遇不可求！要我说，直接加价到一千！不，一千五！势在必得！这样才能显出你的诚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增强说服力。
然而，他忘了自己的手正放在座椅扶手的竞价阵盘附近——
就在他喊出“一千五”的同时，手臂猛地一挥，指尖好死不死地，正好按在了输入灵力的区域上。
一个清晰、响亮、带着苏砚特有跳脱语调的声音，瞬间通过扩音阵法，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一千五！”
整个拍卖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顶层那个之前一直安静的特殊包厢。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聚焦过来，都在猜测：是哪个冤大头……哦不，是哪位独具慧眼的大佬，看上了这个丑得出奇的面具？还直接翻了好几倍报价？
隔壁王家包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知道隔壁是冷亦清和昭华宗的人，此刻心里也在犯嘀咕：“难道冷家发现了这面具的隐藏价值？可这模样……实在是……”
犹豫再三，看着那面具的尊荣，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台上的钱拍卖师也愣了一下，但他经验丰富，立刻反应过来，这可是意外之喜。
他连忙高声喊道：“天字三号包厢，出价一千五百下品灵石！还有没有道友出价？”
“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一次！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两次！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三次！成交！恭喜天字三号包厢的道友拍得‘百相面具’！”
“咚！” 木槌落下，一锤定音。
很快，一名侍者端着那个盛放着丑面具的托盘，恭敬地走进了天字三号包厢，直接送到了刚才“出声”竞价的苏砚面前。
苏砚看着托盘里那个近看更觉五官扭曲、颜色诡异的丑面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雷劈中。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欲哭无泪地接过了这个他用“一千五”下品灵石“亲自”拍下来的“宝贝”。
包厢内，一片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噗”声，接着，低笑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沈梨指着苏砚，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大师兄……你、你自己买下来了！”
叶霖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林清雪睁开眼，看了一眼那面具和苏砚的表情，又默默闭上了。
楚崎憨憨地道：“大师兄，原来你自己喜欢这个啊？”
冷亦清看着这一幕，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也闪过一丝极淡的、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
江玥汐笑得肩膀微颤，侧头对身边同样眼中带笑的冷亦清低语：“看来，有人搬起石头，先砸了自己的脚。”
苏砚捧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丑面具，听着周围的嘲笑声，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他的“坑人破产大计”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就先把自己给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