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了马车,杨筠之才放心惊呼。
“祖母是怎么办到的,那可是清寂先生!”即便他还是个小孩子,也听过这位先生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对于小孩儿的惊讶李锦荣并不意外,别说杨筠之,就是世人都久不见这位的踪迹,甚至许多人都猜测这位已经离世;若不是系统提醒,李锦荣都想不到寻找这位。
清寂先生在晋国就是传奇般的存在,又被人称为布衣丞相;以布衣之身辅佐先帝当机立断清君侧,扶持先帝从一个偏远之地的藩王一路攻入京都夺得皇位,而后才有晋国的此次中兴。
可以说,清寂先生凭一己之力为晋国又续命至少百年;却在先帝登基之后激流勇退,无论先帝与世人都难以寻到其踪迹,可谓是将人心与权谋之术玩的出神入化。
这位昙花一现之后,晋国文人墨客几乎将他奉为圭臬;如今才六岁的杨筠之却拜入这位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小孩儿不惊讶才怪。
“二郎需谨记,关于先生之事莫与任何人说起。”李锦荣只提醒一遍:“在先生那里学习时,也莫要多问与多事。”
这位的性子也极为古怪,若只是先国公爷那点子救命之恩,根本不够这位答应收下杨筠之;还是李锦荣根据系统的提醒,投其所好为其撰写了几卷已消失的策论与经书,这才得到拜访机会。
小孩儿重重点头,眼里还有未消散的激动与兴奋;顿了顿,又小心问起:“便是爹爹也不能知晓么?”
“嚯,小屁孩儿一个还知道试探呢!”91号也忍不住了。
李锦荣哼笑,在脑海中回答:“不然小九以为从古至今,为何寒门与世家之间可谓是存在不可调和之矛盾?”
世家与勋贵几乎掌控了一个王朝多半的资源,无论是各种卷册与名师教导,更不提人情往来的交际网与最新消息情报,这是寒门子弟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优势。
晋国公府是晋国武勋之首,风光延续几百年,这样的家族拎出来一个孩子也是不可小觑。
“对,你爹也不能知晓,二郎可能答应?”
小孩儿未曾犹豫便脆生生应下,而后小手拧了下胞弟的小胳膊,忿忿道:“三郎跟在祖母身边一年,倒是也学会了祖母的行事。”
小屁孩儿回到府里只是玩闹,关于祖母身边之事竟是只字不提;若不是这次跟着祖母出来,杨筠之都不知道原来祖母身边可以这般精彩。
怎么办,心中竟生出对胞弟的羡慕与嫉妒?
小家伙羞恼扑到祖母怀中告状:“次兄掐我,祖母打他!”
作势在小孩儿肩上轻轻拍了下,还不曾继续,小家伙又为难拦住:“算了,次兄也只是太过惊讶,三郎原谅他了。”
这下子,不只祖孙三人笑作一团,就是91号也在打滚。
“就冲这小子的机灵劲儿,殿下在这个小世界也不会多操劳,看来殿下又可以当作度假小世界。”
谁能想到呢,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儿,如今也不过四岁;在自家宿主身边一年多,不知看到多少也听到多少,小嘴巴硬是隐瞒的严严实实,在爹娘面前撒娇时都没有透露半分。
91号都佩服自家宿主的眼睛够厉害,当初只是问了三个孩子几句,便留下这个最小的在身边。
杨筠之也不再闹腾,再次问出疑惑:“祖母方才与先生说此一时彼一时,可是祖母瞒着爹娘为国公府谋略?”
还是清寂先生的名号令小孩儿想到谋略二字,这便用到了。
李锦荣满意颔首:“确实。”
“二郎要谨记一句话: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将来如何谁也不知,但我们总要多学一些东西,将来应对之时才会成竹在胸。”
眼下也只能与小孩儿说这么多,总不能告诉他,为了保全家族,他的祖母不只多方发展势力,甚至已经开始筹谋大逆不道之事罢。
“并不是祖母随意为之,而是离开京都之后,经过几日观察,发觉二郎心性沉静,于谋算一道极有天赋,这才带你来拜见先生。”
身为祖母,她负责给小孩儿带路,至于将来如何,就要看小孩儿的天资与造化。
“多谢祖母为孙儿谋划。”杨筠之感激万分,眼中更多坚定之色:“孙儿定不会辜负祖母期望,认真与先生求教。”
倒也不必如此,李锦荣还是习惯自己的想法,于是轻轻摆手:“二郎此言有错,记住,你是为了自己而学,并不是为我而学。”
“家族荣辱如今有我们这些长辈们操心,你们要做的是健康欢喜长大,同时选择你们喜欢的事情去做;将来不管遇到何种境地,也能说一句问心无愧便是。”
最反感的便是家族长辈动不动要求后辈们,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荣辱;个人的喜好与感受在家族面前不足一提,若是稍有不满便是一句责问,你这般如何对得起家族······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先是自己,而后再考虑自身之外的责任与担当;为家族尽心是责任,但不该为家族而失去你们自己,可记住了?”
祖母说的怎么与爹爹和先生们教导的都不一样,杨筠之满眼疑惑;但小小的他却觉心中更喜欢祖母这般说话,因而顺从本心点头。
之后的日子,杨筠之晨起与祖母习武,用过早膳后便由护卫送到清寂先生的院落;虽则比在京都时更为辛苦,但小孩儿眼中逐日增多的欢喜表明他更喜欢现在的安排。
有时候,兄弟俩睡不着时,小孩儿还会把从先生那里学到的欢喜点讲解给胞弟听;即便小屁孩大多都听不懂,他也会耐心再讲解一遍,绝无任何不耐烦流露,两个小孩之间比在府里时更多亲密。
时光荏苒而过,眨眼间便是五年后;冬日傍晚,李锦荣才打发出去几个暗卫,便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还有少年与小孩儿的兴奋欢呼声。
“李嬷嬷快看,我们为祖母打了不少猎物,今晚咱们多准备烤肉!”
正是去山里跑马的兄弟俩回来了,已经十一岁的杨筠之当先而行,九岁的杨霆之也骑着一匹小矮马紧随其后;身后是几十护卫,皆牵马跟随,目光都在小主子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