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写就的威胁字眼，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睛生疼。小石子攥着推车把手，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哭腔：“林大哥，这可咋办啊？烤炉都毁了，咱们…咱们还能摆摊吗？”
林天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指尖抚过烤炉变形的铁架——这炉子是他特意请铁匠打造，三层设计能精准控温，多少个日夜靠它做出的烤串，才攒下如今的口碑。现在炉壁凹陷、炉篦断裂，像被打断了臂膀。
他缓缓站起身，眼底的怒意压得极沉，却没冲小石子发作，只沉声道：“先把这里收拾了，别让路过的人看笑话。”
话音刚落，醉仙楼的伙计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青禾。青禾见了摊位的惨状，脸色骤变：“林师傅，这肯定是王霸天干的！我这就去告诉小姐！”
没等青禾跑远，苏婉儿的身影已出现在巷口。她一身素色衣裙，往日得体的笑容全没了，快步走到林天身边，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语气冷得像冰：“王霸天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醉仙楼门口动手。”
“苏小姐，”林天抬头看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这事是冲我来的，我不能总让醉仙楼跟着受牵连。”
“说什么傻话？”苏婉儿打断他，“你是醉仙楼的合作伙伴，你的事，就是醉仙楼的事。他砸你的摊，也是在打醉仙楼的脸。”她转头对青禾吩咐，“去账房取五十两银子，找最好的铁匠，按林师傅之前的烤炉样式，再打两个出来，越快越好。”
青禾应声跑走，苏婉儿又道：“今天你先歇着，我让人把这里清理干净。至于王霸天…咱们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正说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石猛扛着一把大刀，带着四个镖师匆匆赶来。他老远就看见摊位的惨状，嗓门瞬间提了起来：“他娘的王癞子！还真敢下死手！林兄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烤炉毁了。”林天摇头。
石猛气得直跺脚：“这狗东西就是欺软怕硬！昨天被咱们拦了，今天就来阴的！不行，俺得去找他算账！”说着就要往街口冲。
“石大哥，等等！”林天连忙拉住他，“王霸天手下人多，咱们单枪匹马过去，只会中了他的圈套。他就是想激怒咱们，好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石猛愣了愣，停下脚步，挠了挠头：“那咋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苏婉儿接过话：“当然不能算。但对付这种地痞，得用巧劲。王霸天的四海帮在南城横行，肯定不止欺负过咱们一家。我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哪些商家被他敲诈过，咱们联合起来，一起去府衙告状。”
“府衙？”石猛皱起眉，“那些官老爷会不会不管啊？之前听说有小商贩去告过，最后还不是被王霸天报复了？”
“这次不一样。”苏婉儿眼神笃定，“之前是单个商家，人微言轻。但咱们联合起来，有醉仙楼的名声，还有威远镖局的实力，府衙就算想敷衍，也得掂量掂量。再者，王霸天收的‘平安钱’，本就不合规矩，只要咱们能拿出证据，府衙没有理由不管。”
林天眼前一亮：“苏小姐说得对。咱们还可以让那些被欺负过的商家，写下证词，再找几个目击者，这样证据就更足了。”
石猛也反应过来，拍了拍大腿：“好！俺这就去南城的各个铺子问问，那些被王癞子坑过的，肯定愿意出来作证！俺再让镖局的兄弟盯着四海帮的人，免得他们再去骚扰别人。”
说干就干。石猛带着镖师转身就走，苏婉儿也让人去清理摊位、联系铁匠，林天则安抚好小石子，让他先回住处休息，自己则跟着苏婉儿去醉仙楼，商量后续的细节。
醉仙楼的雅间里，苏婉儿让人端来热茶，递给林天：“你先喝点水，压压火。王霸天虽然猖狂，但他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否则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咱们这次不仅要告倒他，还得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不然以后还会有麻烦。”
林天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苏小姐，你觉得王霸天背后的人会是谁？”
“不好说。”苏婉儿摇头，“南城一带，除了四海帮，还有几个帮派，彼此之间也有摩擦。说不定是其他帮派想借王霸天的手，来打压咱们；也有可能是之前跟醉仙楼有过节的商家，暗中支持王霸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正说着，青禾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小姐，林师傅，这是账房刚算出来的，最近一个月，被四海帮敲诈过的商家，有十二家，其中有三家还被砸过铺子。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记下来了。”
苏婉儿接过纸，看了一眼，递给林天：“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底气。明天一早，咱们就分头去拜访这些商家，说服他们一起去府衙。”
林天看着纸上的名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之前他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摊贩，遇到事只能自己扛，没想到现在有苏婉儿和石猛这样的盟友，愿意跟他一起对抗地头蛇。
“好。”他重重点头，“明天我跟石大哥一起去拜访那些商家，苏小姐你留在醉仙楼，准备证词和证据。”
苏婉儿点头：“可以。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已经让人去查王霸天的底细了，听说他最近在跟一个叫‘黑虎帮’的帮派接触，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咱们得小心，别让他们联手对付咱们。”
林天眉头一皱：“黑虎帮？我好像听石大哥提起过，这个帮派比四海帮更狠，专门做走私的生意。”
“没错。”苏婉儿脸色凝重，“如果王霸天跟黑虎帮联手，那事情就更麻烦了。所以咱们必须尽快行动，在他们联手之前，把王霸天解决掉。”
第二天一早，林天和石猛就带着青禾准备好的证词，去拜访那些被四海帮敲诈过的商家。起初，还有些商家心存顾虑，怕被王霸天报复，但当他们看到林天和石猛的诚意，又听说醉仙楼也会参与其中，便纷纷放下心来，答应一起去府衙告状。
到了下午，十二家商家全部同意联合，还带来了各自被敲诈的银子账单和被砸铺子的照片。林天和石猛把这些证据整理好，送到醉仙楼，苏婉儿已经联系好了府衙的主簿，约定明天一早上府衙。
晚上，林天回到住处，小石子兴奋地跑过来：“林大哥，铁匠师傅说，新的烤炉明天就能做好！到时候咱们就能重新摆摊了！”
林天摸了摸小石子的头，笑了笑：“好，等咱们把王霸天的事解决了，就重新摆摊，让大家再尝尝咱们的烤串。”
小石子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林天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却没有放松。他知道，明天去府衙，只是第一步。王霸天肯定不会轻易认罪，他背后的人也可能会出手干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退缩。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林天、苏婉儿、石猛，还有十二家商家，一起走进了府衙。主簿见来了这么多人，又看了他们带来的证据，不敢怠慢，连忙把案子上报给了知府。
知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为官还算清廉。他看了证据，又询问了几家商家的情况，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王霸天在南城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本府早就有所耳闻。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砸人铺子，敲诈勒索！来人啊，去把王霸天和四海帮的主要成员都抓来！”
衙役们应声而去，林天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半。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衙役匆匆跑回来，脸色难看地对知府说：“大人，不好了！王霸天带着四海帮的人，还有黑虎帮的人，在府衙门口闹事，说咱们诬陷他，还说要让咱们放了他的兄弟！”
知府脸色一变：“岂有此理！竟敢在府衙门口闹事！来人啊，调兵！把他们都抓起来！”
一场更大的风波，在府衙门口，悄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