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总算结束了。
李美玲被一个工作电话叫到旁边去说了几分钟，趁这空档，孟小颖拿着手机就蹭到了李伟旁边。
“李伟哥，”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做贼似的俏皮，眼睛亮晶晶的，“加个微信呗？万一……万一视频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呢？”
李伟正低头整理相机储存卡，闻言抬眼看了看她。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就是那种“哦，来了”的了然。他慢悠悠地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过去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行啊。不过原视频很长，乱七八糟的花絮也多，你确定要看？”
这话有点调侃，好像在说：你真是为了工作？
孟小颖扫码添加的手速很快，“当然要看！今天这么……‘精彩’，我得留个纪念嘛。”她特意咬了“精彩”两个字，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显然还记着停电那茬儿。
李伟通过好友申请，备注名跳出来就是“孟小颖”。他手指顿了顿，没改。“嗯，纪念。”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气平平，听不出是赞同还是觉得她幼稚。
这时李美玲回来了，脸上带着点处理完事情的轻松。“都好了？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儿？李总，后续剪辑我们这边会出初稿，再发您过目。”
“好。”李伟收起手机，恢复成专业对接人的模样，“整体节奏可以再快一点，重点突出游戏玩法和玩家真实反应，尤其是刘院长那种‘上头’的片段，很有说服力。旁白不用太多，让画面和现场声音说话。”
孟小颖在旁边听着，看着他侧脸认真的线条，心里那点不服气的好奇又冒了头。这人切换模式也太快了。
李伟开车送姐妹俩回酒店。路上主要是李美玲在说一些剪辑的初步想法，李伟偶尔应和几句，给出很具体的建议。孟小颖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流转的暮色，没怎么插话，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手机屏幕，那个新添加的、备注是“李伟”的聊天框安安静静的。
到了酒店门口，姐妹俩下车道别。李伟点点头，目送她们走进大堂，才掉转车头离开。
他并没有立刻开远。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找到和李美玲的聊天框，把今天拍摄的完整原视频素材打包发了过去，附言：“学姐，素材已发，请查收。辛苦了。”
然后，他手指滑动，点开了和孟小颖那个空荡荡的对话框。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他找到另一个视频文件——那是摄影师随手拍的一段废片，里面恰好有停电前后几秒钟的晃动画面，虽然模糊，但能看清人影，甚至能隐约看到孟小颖扑过来和他靠近的轮廓。
他选中，点击发送。
没有附言，一个字都没多说。
发送成功后，他才像是完成某个恶作剧般，轻轻笑了一下，把手机丢回副驾。绿灯亮了，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酒店房间里，孟小颖刚卸了妆，正敷着面膜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微信提示音。
她懒洋洋地拿起来一看，发送人：李伟。
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她手指比脑子快，已经点了进去。是一个视频文件。
“效率这么高？真发我了？”她嘀咕着，有点雀跃地坐直身体，点了下载。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光线昏暗，显然是手持拍摄的废片。里面嘈杂的人声，还有她自己短促的惊呼……然后就是黑暗降临前最后一秒，她朝着李伟那边倾过去的侧影，以及李伟似乎转头看她的模糊轮廓。
紧接着几秒黑屏，只有杂乱的声音。
再然后，灯光骤亮！画面里，她和李伟靠得极近，她的头发缠在他手腕上，两人之间那种别扭又亲密的粘连感，即使隔着粗糙的画质也能感受到。李伟低头解头发的侧脸，她当时通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都被零碎地记录了下来。
视频很短，戛然而止。
孟小颖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面膜下的脸慢慢热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微弱的风声。下午那时的心跳加速、窘迫、被看穿的羞恼、还有他靠近时身上干净的气息、手指偶尔擦过皮肤时微妙的触感……所有感觉，随着这模糊晃动的画面，一下子全都涌了回来，比当时还要清晰。
她甚至能回忆起他压低声音说“别装”时，那气息拂过耳廓的温热。
“这人是故意的吧……”她小声自语，扯下面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什么废片，偏偏是这一段？还单独发给她？
一种混合着羞赧、悸动和被特殊对待的微妙感觉，在心口蔓延开。她盯着那个已经播放完毕的、静止的昏暗画面，看了好久，然后手指动了动，长按，选择了“收藏”。
李美玲的效率很高。回去熬了小半夜，按照李伟提的那些要点——快节奏、突出真实反应、弱化解说——把片子剪了出来。
随后她就用栏目组的官方微博发了出去，带上了#土豆兄弟#和校园游戏大赛的热门话题。
效果比她预想得还要好。
平时他们这种偏正经的校园新闻视频，转发评论能过百就算不错了。这次，发布不到两小时，转发就蹭蹭过了五百，评论区也热闹得很。
“哈哈哈哈刘院长那个表情我笑死，彻底沉迷！”
“这游戏看起来有点意思啊，简单上头？”
“旁边那个解说的妹子是新人吗？长得挺灵动的。”
“求游戏名字！《土豆兄弟》是吧？马上去搜！”
后台数据曲线一路上扬，播放量增长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快。李美玲刷新着页面，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她正看着数据，微信又响了。是董军，发来一张截图，正是她刚发的视频，附言：“美玲，视频我看了，拍得真好！【点赞】【点赞】”
她没回复，只是随手划掉了对话框。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李伟这种男人，太清楚自己的价值，也太懂得如何运用了。和他打交道，直接、高效，但也得时刻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