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说得飞快，像是怕自己一停下来，幻境就会立刻把我们卷入无可挽回的漩涡：“没时间了。如果我们再不快点，在下一个时间点促成我曾经历过的剧情，就可能再疯一个人。”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脑子有点发麻，半信半疑：“再疯一个？你是说……还会有谁中招？”
莲儿抿了抿唇，没答，神情阴沉，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按照莲儿的说法，那时我正和小孩版的他、花相，还有一个疯得连天花板都不放过的木苍离闹成一团，而他本人则与华商、风余留在木屋那边。几人原本守着等幻境重启，谁知等了半天，木屋那场火始终没有再起，连一缕烟都不曾冒出。正因如此，他们才意识到——幻境不再循环，而是开始往前推进了。
众人都开始觉得不妙，这才想办法混进来找到我跟木苍离，互通个消息。
我心里一突，知道他不是夸张。
自从七步癫那一幕起，我已经见识过时间错乱的威力。疯一个木苍离已经够我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疯的，估计我自己都能疯上加疯。
我只好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现在该做啥？”
莲儿终于抬头看我，声音低而急促：“找到下一个关键点。就像当年——花相为我挡剑的那一刻。”
我怔住了。
挡剑？我们确实想努力促成那一幕达成来着。只是——最终不是花相为他挡的，而是我。
那一剑，从花相该挡的轨迹偏过来，正中我身。晕的是我，疯的是木苍离，怪不得，原来是剧情偏离了原来的时间线。
我皱眉：“可……我们已经改变了那一段。是我给你挡的剑，不是花相。现在的剧情还在往前走，却不一定按照你原先经历的支线发展。另外——木苍离怎么办？还有华商他们呢？”
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地上那个还半昏迷的木苍离。
那人眉心冷汗涔涔，气息紊乱，一会儿喃喃梦语，一会儿又咬牙低吼。
看样子，他的意识还在幻境里挣扎。
莲儿看了一眼，点点头，神色未变：“华商和风余引众人过去了，为我拖了些时间。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些。”
他略一停顿，像是要理顺思路，又像是在确认时间节点。
“按照原本的事件发展，”莲儿缓缓开口，“那时候，小孩版的我被围攻，是花相为我挡的剑。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已是花相失踪，‘我’被推举为新任教主的事后。”
我盯着他，慢慢拼凑出那一段的逻辑——也就是说，那一剑，是一个分岔点。
花相挡剑——剧情照旧。
我挡剑——剧情脱轨。
他顿了顿，语气更急了几分：“如今因为你为小时候的我挡了那一剑，花相没有失踪，小孩版的我也没晕倒。两人都还活着。换句话说，剧情没有停，而是顺利地继续下去了——往‘即位’那一线走。”
“所以下一个关键点，”我接了他的话，“应该就是你——即位？”
莲儿点头，面色冷静：“我们猜测是这样。但事实如何，还要看它如何展开。我们不妨一试。”
他顿了顿，又加一句：“另外，小时候的我，不能看见如今的我。要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结果会不妙。”
我急忙附和：“那肯定啊。刚刚那小孩版的你就有点怪，我都看出来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因
我和木苍离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原来的时间线。导致他——呃……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导致什么。”
莲儿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其中的联系，但也没时间了。他低声道：“我本想让你尽量与小时候的我少接触，但为了及时跟进下一个关键点，只能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我赶紧拍拍胸口：“没问题，我嘴严，动作快，人还机灵。”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地上的木苍离：“可他呢？要是他一会儿醒了又疯，可别又一脚踹翻了整个时间线。”
莲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木苍离如今的状况，是受我们改动剧情、阵法波动的影响。他的精神在旧记忆与现实间来回撕扯。只要我们能尽快找出下一个关键点，将剧情拉回正轨，他就能恢复。”
说完，莲儿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似乎在听什么——远处隐约传来华商的哨声，急促而不安。
他声音也沉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得见机行事，我们会在暗处配合。”
我心里一紧：“刚刚不是朝廷兵杀进来了吗，你们要小心。”
莲儿摇头，声线更冷：“他们进来了，可也被教众制服了，木屋的火也已经扑灭。现在正是审讯开场、准备推举新主的时候——也就是关键点可能随时会出现。”
我嗓子一紧：“也就是说，下一幕，就是生死攸关？”
“正是。”莲儿目光如刀，“我们若再走错一步，都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他话音未落，衣袂一卷，整个人又跳窗……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凌乱地站在屋中，任由狂风扑面。
还有一个趴在地上的木苍离。
我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兄弟，你这次是真给我添乱啊。”
还没想出个对策，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是小孩版的莲儿和花相。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神色都不太对。
花相的衣襟上还沾着灰，显然是从外头混乱里刚回来。
小孩版的莲儿看我的神情带着几分探究，几分警惕，像是在怀疑我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笑得一脸无辜：“你们回来得正好，我正想问——刚才听外面好像又乱起来了，朝廷那批人都抓起来了吗？我一直在这儿守着木苍离。他这人一阵一阵地发疯，你们也知道，我怕他再闯祸。”
小莲儿轻轻“嗯”了一声，道：“似乎有几个残兵混进来了，如今都没事了，朝廷那群人自然有教中兄弟看管着，你不用管。”
我赶紧顺势把话头一拐：“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不是还要为即位之事筹谋么，快去忙吧，我在这边看着他就行。”
我指了指木苍离，又道，“只是可能要麻烦花小兄弟时不时帮我点一下穴或者灌个药什么的。”
花相的眉头微微一跳，眼神忽地一冷：“你怎么知道即位之事？”
我心里一紧，暗叫不妙——失言了！
正当我还在琢磨该怎么圆场，小莲儿却不紧不慢地接了话：“他知道些没关系，毕竟教中事务早有传言。”他语气平淡，笑容里带着几分看不透的味道，既像是信了，又像是在暗暗观察。
花相凝视了他半晌，才慢慢道：“你守着木苍离。他醒不得，也不能让人碰。外头的局势我去处理。”
小莲儿却忽然补了一句：“不，这里我派人另守着。你——”他看向我，“跟着花相去帮忙。”
我一指自己，满脸写着“我哪儿行啊”的表情：“我？你确定？”
花相也急忙道：“莲儿，他是外人。”
小莲儿的神情却笃定非常：“花哥哥，他在你眼皮底下待着，我才放心。这几日我要闭关，你好好带着他，不许乱跑。”
我心里那个慌啊，可又不敢露怯，只能硬挤出个笑：“好吧。”
也不知道莲儿看出来了啥。
花相看我的眼神，活像看见了一坨烫手的麻烦。
我索性提高了声音，故意逗他：“我都听小莲儿——哦不，都听教主的！花小兄弟，咱俩现在先去干啥？”
花相的脸色比被雷劈的木苍离还难看，仿佛现在就想先把我点了穴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