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得人心慌。
小雅盯着主屏幕，上面显示整个盲点区域被一层红色的能量罩子罩住了，像个倒扣的碗。飞船就在碗里，出不去。
“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问。
“就刚才。”管理员调出数据，“我们打开夹缝的瞬间，封锁就启动了。像是……触发了某种自动防御机制。”
刀疤骂了句：“这他妈是瓮中捉鳖啊！”
小武试了试飞船引擎：“动力输出被限制了，最大只能到平时的百分之三十。这罩子有干扰。”
老头推了推眼镜：“不是罩子的问题，是整个区域的空间结构被锁死了。就像把门从外面焊死了，里面的人打不开。”
小雅看向舷窗外。那道时间夹缝的裂缝还悬在那儿，灰蒙蒙的，离飞船大概几百米。但中间隔着红色封锁罩，过不去。
“凯，你能听到吗？”她对着通讯器说。
过了几秒，凯的声音传来，但夹杂着杂音，信号不好：“听到了……封锁……是归零协议的前置步骤……一旦启动，区域内的空间和时间都会被锁定……防止目标逃脱……”
“怎么破？”
“两种方法。”凯说，“一，从外面打破封锁。但我们现在出不去。二，从内部用超过封锁承受极限的能量冲击，强行炸开一个洞。但需要巨大的能量，而且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区域崩塌。”
“需要多大能量？”
“至少……比刚才打开夹缝的能量再强三倍。”
小雅心里一沉。刚才打开夹缝已经几乎抽干了她，再加三倍，把她榨成汁也凑不出来。
“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凯顿了顿，“我提前出来。”
“你不是还没融合完吗？”
“百分之九十了，差最后一点。但如果强行中断融合，我可能会……失去一部分井的力量，甚至可能受伤。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受伤多重？”
“不确定。轻则虚弱一段时间，重则……意识受损，再也无法完全掌控井。”
控制室里没人说话。这代价太大了。
小雅摇头：“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守衡者的声音从太极球那边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也许……可以不用那么大的能量。”
“怎么说？”
“封锁罩子……不是均匀的。”守衡者说，“我刚才扫描了一下，发现有些地方的能量密度比较低，可能是结构薄弱点。如果能找到最弱的点，集中攻击，也许只需要一半的能量就能打穿。”
管理员立刻调出扫描图。红色的罩子上，确实有一些颜色稍浅的区域，像补丁。
“找到了。”管理员指着其中一个点，“这里，能量密度比其他地方低百分之十五左右。但即使这样，要打穿也需要至少刚才两倍的能量。”
小雅算了一下。刚才打开夹缝用了她大半能量，再加一倍，差不多是她的极限了。但这样她可能会彻底垮掉。
“让我试试。”刀疤站出来，“我的能量虽然不多，但凑一点是一点。”
“我也行。”小武说。
红姨和老头也表示可以贡献一部分。
小雅看着他们，心里不是滋味。大家都不容易，身上都有伤。
“别争了。”凯的声音又传来，“我有个折中的办法。我不完全出来，但可以临时分出一部分井之力，通过太极球传递给你们。这样既能增强能量，又不会让我中断融合。”
“能行吗？”小雅问。
“没试过，但理论可行。”凯说，“守衡者，你能做中转站吗？”
守衡者沉默了几秒：“可以，但球体现在的状态……中转过程可能会有能量损耗，大概百分之三十左右。”
“损耗就损耗，总比没有强。”小雅拍板，“就这么办。需要多久准备？”
“给我十分钟调整状态。”凯说。
“我也需要五分钟稳定球体。”守衡者说。
“好。十五分钟后行动。”
这十五分钟过得特别慢。
小雅坐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其他人各忙各的，但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刀疤检查武器，虽然知道可能用不上，但手里有点东西心里踏实。小武在调试飞船的辅助引擎，希望能多挤出一点动力。红姨准备医疗设备，万一有人倒下能立刻抢救。老头和管理员一起计算最佳攻击角度和能量输出曲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倒计时归零。
“准备好了吗？”凯问。
“好了。”小雅说。
“那就开始。”
一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从太极球深处涌出，通过球体表面的能量接口，传入飞船系统。小雅感觉整艘船都在震动，不是那种要散架的震，是充满力量的震。
主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直线飙升。
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一百五十，百分之两百……
“够了！”凯喊，“瞄准弱点，发射！”
小雅按下发射按钮。
一道混合了七彩、金色、黑白三色的能量光束从飞船主炮射出，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向封锁罩子上那个浅色区域。
光束撞上罩子。
没有声音，但能看到撞击点泛起一圈圈涟漪。罩子开始变形，向内凹陷。
“再加把劲！”刀疤吼。
小雅咬牙，把体内所有剩余能量全部压上。她感觉喉咙发甜，像要吐血，但硬生生咽了回去。
光束更粗了。
罩子的凹陷越来越深，最后……破了。
一个直径大概两米的洞出现在罩子上，边缘还在滋滋冒电火花。
“成功了！”小武跳起来。
“别高兴太早。”管理员说，“洞在自我修复！修复速度很快，最多三十秒就会闭合！”
“冲过去！”小雅喊。
飞船开足马力，拖着太极球，朝那个洞冲去。
洞在缩小。
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
飞船速度不够快。刚才为了发射能量光束，引擎功率调到了攻击模式，现在切换回推进模式需要时间。
眼看洞口缩小到只剩一米多，飞船过不去了。
就在这时，太极球突然动了。
守衡者控制球体，猛地加速，撞向洞口。球体比飞船小，勉强能挤过去。
但守衡者没自己跑。它用球体卡在洞口，球体表面的光芒大盛，硬生生撑住了缩小的趋势。
“快……”守衡者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只能撑十秒……”
飞船加速。
九秒。
八秒。
飞船船头穿过洞口。
七秒。
船身卡住了。飞船比球体大，洞口还是太小。
六秒。
“把船侧过来！”老头喊，“减小截面！”
小武立刻调整飞船姿态，让船身侧着。
五秒。
飞船慢慢挤过去。
四秒。
船尾还在里面。
三秒。
守衡者的声音越来越弱：“撑不住了……”
两秒。
飞船完全穿过洞口。
一秒。
球体被洞口弹开，洞口瞬间闭合。
太极球表面光芒暗淡，像要熄灭。
“守衡者！”小雅喊。
“我没事……”守衡者的声音微弱，“就是……又得睡一阵子了……”
飞船和球体终于进入了时间夹缝。
里面灰蒙蒙的，看不到天，看不到地，像在一片浓雾里。但扫描显示，这里的时间流是静止的，或者说，是独立于外界时间流的。
“安全了？”红姨问。
“暂时。”管理员说，“封锁罩子还在，但我们在罩子外面了。归零协议应该扫不到这里。”
小雅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她感觉全身像散了架，动一下都疼。
“凯，你怎么样？”
“还好。”凯的声音很疲惫，“刚才分出的力量有点多，融合进度倒退了百分之五……但问题不大。我需要休息一下。”
“你休息吧。我们也需要休整。”
飞船在夹缝里慢慢飘着。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刀疤走过来，递给小雅一杯水：“喝点。你脸色白得像纸。”
小雅接过水，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水里有股铁锈味，可能是刚才能量冲击污染了水源系统。
“将就喝吧。”刀疤说，“活着就行。”
小雅苦笑。是啊，活着就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大家都在休整。
红姨给小雅做了全面检查，结论是能量透支严重，需要至少一周静养，不能再用任何能力。小雅嘴上答应，心里知道不可能——外面还有归零协议，他们不可能在这儿躲一辈子。
老头和小武检查飞船损伤。主引擎过载，能量循环系统有裂痕，护盾发生器坏了一个。好消息是生命维持系统还能用，食物和水够撑一个月。
管理员扫描时间夹缝。这个夹缝不大，长宽高大概各十公里，像个方盒子。盒子里除了灰雾什么都没有，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千分之一——也就是说，在这里过一千天，外面才过一天。
“这倒是个好消息。”老头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整。”
“但也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小雅说，“夹缝里的资源有限，而且凯和守衡者都需要恢复。我们得想办法彻底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刀疤问，“杀回时间管理局总部？咱们这几个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小雅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头疼，事情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
就在这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
不是凯，不是守衡者，是……外来的信号。
所有人都愣住了。时间夹缝里怎么会有外来信号？
管理员尝试解码。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别紧张，是我。钟表匠。”
小雅瞪大眼睛：“你怎么联系到这里的？”
钟表匠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压得很低：“我用清道夫残留的信号碎片做了个临时中继，只能维持三分钟。听着，归零协议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四十八小时后执行。但有个漏洞——执行前十分钟，封锁会暂时解除，方便管理局的船撤离。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什么机会？”
“逃出去的机会。”钟表匠说，“封锁解除时，我会给你们发送一个坐标，那是时间流的一个‘漏洞点’，可以跳转到其他时间线。但你们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归零协议启动，整个区域都会被抹除。”
小雅脑子飞快转：“你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我看够了。”钟表匠说，“管理局高层已经疯了，为了控制时间不择手段。你们虽然麻烦，但至少……还有人性。好了，时间到了。四十八小时后，等我的信号。”
通讯断了。
控制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小武说：“能信他吗？”
“不知道。”小雅说，“但我们现在没得选。”
刀疤看向舷窗外灰蒙蒙的雾：“四十八小时……在这儿就是四万八千小时，差不多五年半。我们有五年半的时间准备。”
五年半。
听起来很长，但要做的事太多了。修复飞船，治疗伤员，让凯完成融合，唤醒守衡者，还要制定逃跑计划。
“那就开始吧。”小雅站起来，“五年半，够我们喘口气了。”
她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脚下地板震动了一下。
不是飞船的震动，是整个夹缝空间的震动。
灰雾开始翻腾，像烧开的水。
“怎么回事？”红姨问。
管理员快速扫描：“检测到空间结构不稳定……夹缝……好像在缩小！”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夹缝的边界正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向内收缩。按照这速度，最多……三年，这个夹缝就会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