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养生馆”三楼静室内，灵石碰撞的脆响与众人压抑的欢笑声交织，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地心火玉髓静静躺在桌上，散发着温润而澎湃的火元波动，与周遭冰寒的装饰格格不入，却又无比诱人。
“大哥，这玩意儿……咱们真不自己留着？”
王胖子搓着手，小眼睛盯着那赤红晶体，满是舍不得.
“这可是能助人突破火系瓶颈的宝贝！
就算咱们用不上，拿去黑市，或者……咳咳，我是说，万一以后遇到修炼火属性功法的、急需此物的大佬，那可是能换到天价人情或者了不得的好东西！”
“胖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短视了？”
林长生拿起地心火玉髓，感受着其中精纯而温和的火灵之力，摇摇头，“此物留在手里，是烫手山芋。
严家丢了它，现在像疯狗一样全城搜寻，任何与火属性宝物相关的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他们。
咱们现在要的是低调，闷声发大财，不是抱着个炸弹睡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何况，这东西对我们目前而言，效用有限。
师姐是冰属性，用不上。
我们几个，主修的也不是火系功法。
拿在手里，不过是块好看点的石头。”
“工头说得对！”卡卡西抱着它那块暗金色“有缘石”，一边蹭一边用意念插话。
“这东西就像夜明珠，晚上自己不会发光，得放在黑暗里才能显出价值。
咱们现在不缺这点光亮，缺的是能换成实实在在资源、还不惹麻烦的‘硬通货’。”
“龟爷高见！”王胖子竖起大拇指，随即又愁眉苦脸。
“可这玩意儿怎么出手啊？
黑市肯定被严家盯死了，正规拍卖行……这东西来路不明，记录在案的‘地心火玉髓’近期就只有严家失窃的那块，一露头就得被咬上。”
“所以，不能直接卖。”林长生将玉髓放回寒玉盒，轻轻合上，指尖在盒盖上敲了敲，“但可以……换种方式，‘用’掉它。”
“老板的意思是？”媚丝、琴语、惊鸿和石铁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林长生。
“霜华仙城的‘多宝阁’拍卖会，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开了吧？”林长生看向王胖子。
王胖子眼睛一亮：“对！每年一次的中型拍卖会，算是本城一大盛事，不少周边地域的修士都会赶来。大哥，你想在拍卖会上把它……”
“不是卖，是‘用’。”林长生纠正道，“把它当作一件……特殊的‘筹码’。”
他环视众人，缓缓道：“严家丢了玉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他们家那个卡在瓶颈的老祖。
如果我们把这东西，以某种‘合理’的方式，送到拍卖会上……你们说，严家会怎么做？”
“肯定倾家荡产也要买回去！”王胖子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
“不对啊大哥，那咱们不是帮了严家？还暴露了宝贝在咱们手里？”
“谁说是我们送拍的？”林长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咱们可以做个‘热心市民’，匿名给拍卖会提供一条‘线索’，比如……在某处荒郊野外，疑似发现严家丢失的宝物。
但自认福薄，不敢私藏，愿交由‘多宝阁’这等公正之所处置，只求换些修炼资源，并且，要求对提供者信息绝对保密。”
“妙啊！”媚丝美眸一亮，“多宝阁有规矩，对匿名寄拍者的信息保护极严。
严家就算怀疑，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而他们为了找回玉髓，势必在拍卖会上疯狂竞价！”
“届时，这块烫手山芋，就会以‘合法合规’的方式，重新回到严家手里，而我们，则能得到一大笔‘干净’的灵石，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林长生接过话头，眼中算计的光芒闪动，“甚至，如果操作得当，我们还能在拍卖会上，用这笔灵石，买点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一石二鸟！不对，是一石三鸟！”卡卡西兴奋地挥舞着小爪子。
“既处理了赃物，换了灵石，还能坑严家一把，让他们大出血！说不定还能在拍卖会上捡漏！工头，你这心……咳，你这谋略，龟龟佩服！”
“可是大哥，”石铁挠挠头，憨厚地问道。
“万一……严家舍不得出高价，或者有别的势力也看上这玉髓，出价更高，被拍走了怎么办？那咱们不是亏了？”
“不会。”林长生自信地摇摇头，“首先，这玉髓对严家老祖是救命的东西，他们志在必得。
其次，我会让胖子在匿名信里稍微暗示一下，此物似乎对修炼《地火真诀》有奇效……你说，严家知道了，还敢让这东西落在别人手里吗？”
“高！实在是高！”王胖子拍案叫绝，“杀人诛心啊大哥！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把这‘自家的’宝贝买回去！”
“而且，”林长生补充道，“拍卖所得，多宝阁会抽取一成佣金。
剩下的灵石，咱们拿得光明正大，严家就算气得吐血，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等风头过了，这笔灵石就是咱们‘天命关怀公司’在霜华仙城进一步发展壮大的启动资金。”
计划敲定，众人立刻分工行动。王胖子负责伪造“发现现场”和撰写匿名信，务必做到天衣无缝，经得起推敲。
媚丝和琴语惊鸿负责打探拍卖会具体日程和可能出现的珍品，为后续“消费”做准备。
石铁则留守养生馆，留意严家和城内的风声变化。
林长生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参加拍卖会的事宜。
他需要一个新的、合理的身份，不能是“墨韵养生馆”的韩掌柜，也不能是任何可能与“厉火”或“天命关怀”扯上关系的人。
“《千幻蜃影诀》倒是可以改变形貌气息，但需要一个合理的背景和财力证明……”
林长生沉吟着，目光瞥向桌上那堆从严家“关怀”来的、尚未完全变现的赃物中的几件。
有了。
七日后，一份匿名信件和一只施加了数道封印的寒玉盒，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多宝阁”主管鉴定师的手中。
信件内容情真意切，充满了“路见宝物不敢独吞”、“深信多宝阁信誉”、“只求换取些许修炼资源”的“朴实”修士形象。
而玉盒中的“地心火玉髓”，经过鉴定师确认，正是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严家失窃之物！
多宝阁高层震动，但基于对匿名寄拍者的保护原则和拍卖行的规矩，他们并未声张。
只是立刻调整了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名录，将“地心火玉髓”列入其中，并加强了安保。
消息虽未公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对某些一直关注此事、且在本城扎根极深的势力而言。
严家府邸，密室。
“老祖！查到了！多宝阁半月后的拍卖会，压轴宝物之一，正是我家失窃的‘地心火玉髓’！”一名严家心腹长老激动地禀报。
主座之上，气息有些虚浮、面色隐隐泛着不健康红光的严家老祖严志强，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是我们安插在多宝阁的人亲口所说！而且听说，寄拍者匿名，只求换取灵石！”
“匿名？换取灵石？”严志强脸色阴沉，眼中杀意沸腾，“好！好一个匿名的贼子！盗我严家至宝，还敢拿出来拍卖！真当我严家是泥捏的不成！”
“老祖息怒！当务之急，是必须将此物拍回！此物关乎老祖伤势，更关乎我严家未来！”另一位长老急忙劝道。
“拍回？那是自然！”严志强冷哼，“传令下去，变卖部分产业，筹集灵石！
此次拍卖，不计代价，也要将玉髓拿回来！
至于那个匿名的贼子……等拍卖结束，老夫倒要看看，多宝阁能不能保住他的秘密！”
“是！”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霜华仙城其他几个与严家不太对付的势力，以及一些身家丰厚、对火属性宝物有需求的外来修士。
一时间，暗流涌动，无数目光聚焦于半月后的多宝阁拍卖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长生，此刻正对着镜子，施展《千幻蜃影诀》。
镜中，他平凡的青年容貌缓缓变化，化为一个面色蜡黄、眼神略显精明、留着两撇小胡子、散发着筑基后期火属性波动、名为“炎九”的散修模样。
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法袍，腰间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部分变现的灵石和几件用来“证明财力”的普通法器。
“嗯，差不多了。”林长生满意地点点头，这形象，一看就是个有点小机缘、攒了些家底、想来拍卖会碰碰运气的中年散修，毫不起眼。
“工头，你这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龟龟差点都没认出来！”
卡卡西缩成指甲盖大小，藏在他发髻里，只露出一双绿豆眼好奇地打量着。
“少拍马屁。拍卖会上人多眼杂，高手不少，你给我机灵点，时刻注意周围人的气运线，尤其是那些对玉髓志在必得的。”
林长生叮嘱道。
“放心吧工头！龟龟现在可是专业的‘气运雷达’！谁对那玉髓有想法，气运线肯定有变化！保管给你盯得死死的！”
“胖子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已经用‘炎九’这个身份，在城西租了个临时洞府，还‘不小心’让人看到他在客栈跟人吹牛。
说是在北边火山捡了块暖玉发了笔小财，想来拍卖会长长见识。身份背景干净得很！”
“好。”林长生深吸一口气，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眼神沉静。
“那就让我们去看看，这场由我们亲手点起的火，最终会烧出怎样的热闹吧。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怀’一下的‘有缘人’。”
他推开门，迈着散修特有的、略带警惕又不失好奇的步伐，融入了霜华仙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朝着城中心那栋气势恢宏的“多宝阁”走去。
霜华仙城的“多宝阁”拍卖会，算是这方圆十万里内修仙界的一桩盛事。
每月一次，珍品云集，是各大势力、散修豪客们斗富显阔、淘宝捡漏的热闹场合。
林长生带着王胖子和卡卡西，坐在二楼一个不起眼的雅间里。
位置是冷月仙子给的——以她“墨韵养生馆”老板娘、疑似天工阁背景的身份，拿个雅间轻而易举。
当然，主要是林长生“孝敬”的灵石到位，外加最近养生馆生意红火，在城主府那边也挂上了号。
“工头，你说咱这算不算公款消费？”
王胖子扒着雅间的琉璃窗，小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啧啧道，“这拍卖会人气，比咱养生馆开业那天还旺！”
“少废话，盯紧点，今天目标明确。”林长生抿了口灵茶，目光落在手中的拍卖名录玉简上。
他今天来，可不是看热闹的。
名录压轴的三件宝物之一，赫然是一块“万年暖玉髓”。
此物乃地心暖玉脉经万年孕育所生，性温和润，蕴含精纯阳和之气，最能温养经脉、调和阴阳，尤其对修炼冰寒属性功法、容易积累寒毒暗伤的修士有奇效。
“好东西啊工头！”卡卡西趴在林长生肩头，用意念激动地传音。
“这玩意儿对中和冷月小姐姐功法里的寒毒，绝对有大用！
虽然她现在是化神巅峰，寒毒不显，但长期修炼《冰心诀》那种霸道功法，肯定有隐患！
送她这个，比送多少灵石都管用！
绝对能刷好感度！”
“还用你说。”林长生心中回了一句，目光却看向三楼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严家的包厢。
自从上次“天命关怀”事件后，严家老祖严志强气得跳脚，全城搜查无果，损失惨重还成了笑柄，最近低调了不少。
但林长生可没放松警惕，王胖子的“情报网”一直盯着呢。
“胖子，严家今天什么动向？对这块暖玉髓有想法吗？”
“有，而且志在必得。”王胖子收回目光，压低声音。
“我那线人传来消息，严家老祖上次强行出关，又动了肝火，功法反噬有点压不住了。
正急需这类调和阴阳的宝物稳住伤势。
他们今天带的灵石，起码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
林长生眉头微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如果严家真要抢，那他拍下此物，不仅能讨好……啊不，是安抚冷月仙子，还能顺便给严家添个堵，一举两得。
“不过大哥，”王胖子搓搓手，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咱们账上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刨去要上缴给老板娘的那份，满打满算也就比严家的预算多出两成。
要是严家铁了心抬价，或者有别的愣头青搅局，恐怕……”
“见机行事。”林长生合上玉简，“首要目标是拿下暖玉髓。若代价太大，便放弃，再想他法。
犯不着为了一块玉髓掏空家底，咱们的灵石还得留着开分馆……和跑路呢。”
最后一句是心里嘀咕。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前面的法宝、丹药、功法虽也引起阵阵竞价，但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林长生只是看着，偶尔在王胖子看到某件“疑似古墓出品”的物件时，让他用摸金意境悄悄感应一下真假，并未出手。
终于，压轴环节到来。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三件珍品之一——”拍卖师是一位风韵犹存的金丹女修，声音带着蛊惑。
“万年暖玉髓！此物功效，想必无需妾身多言。起拍价，五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五十五万！”
“六十万！”
“七十万！”
竞价瞬间白热化。
能调和功法隐患、温养根基的宝物，对任何修士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尤其是一些寿元将尽、或者功法出了岔子的老怪物。
价格很快突破百万，并且还在稳步攀升。
林长生没有急着出手，他在等，等那些财力不足的散修和小家族被淘汰。
果然，当价格来到一百五十万时，竞价者只剩下了三楼另外两个包厢的客人，以及……严家。
“一百六十万！”严家包厢传出沙哑阴沉的老者声音，正是严家老祖严志强。他显然志在必得，一次加了十万。
“一百六十五万。”另一个包厢的客人犹豫了一下，跟了一口。
“一百八十万！”严家老祖再次加价，气势逼人。
那个包厢沉默了片刻，放弃了。价格太高，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拍卖师脸上笑容更盛：“一百八十万！严老祖出价一百八十万！还有没有道友出价？万年暖玉髓，可遇不可求啊！”
场内一片寂静。一百八十万下品灵石，对许多中型家族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
“一百八十万，第一次！”
林长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清了清嗓子，透过雅间的传音法阵，报出一个平静的价格：“两百万。”
哗——！
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一次性加价二十万！
好大的手笔！
众人纷纷看向林长生所在的雅间，猜测着里面是哪位豪客。
严家包厢内，严志强脸色一沉。
他自然知道这个雅间是谁的——“墨韵养生馆”那个姓韩的小子！
上次自家宝库失窃，虽然没证据，但他总觉得跟这新来的脱不了干系！
如今又来抢他救命的宝物！
“两百一十万！”严志强咬牙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两百三十万。”林长生语气依旧平淡。
“两百四十万！”
“两百六十万。”
价格迅速飙升至三百万关口！
严志强呼吸粗重，眼睛都红了。
这已经接近他带来的全部灵石了！
对方却每次都不紧不慢地加着价，仿佛毫不在意。
“三百一十万！”严志强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林长生眉头微皱。
这个价格，确实有些高了。
虽然暖玉髓珍贵，但三百多万下品灵石……他飞快计算着自己能动用的资金和后续计划。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继续时——
“四百万。”
一个平淡、甚至有些慵懒的声音，从一楼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那个出声之人。
那是一个头戴黑色斗笠、身穿普通灰袍的身影，独自坐在角落，之前毫不起眼。
此刻，他却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价格。
直接加价九十万！从三百一十万，跳到四百万！
这已经不是竞价，这是碾压！
严志强张了张嘴，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四百万……他拿不出来，严家也暂时拿不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个斗笠人，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随即感应到对方身上那晦涩深沉、完全看不透的气息，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拍卖师也愣住了，好半晌才激动地高喊：
“四、四百万！这位道友出价四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四百万第一次！四百万第二次！四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道友，拍得万年暖玉髓！”
一锤定音。
整个过程，林长生都处于懵圈状态。
他看向那个斗笠人，对方却已起身，走向后方交割区，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或震惊、或贪婪、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工头！不对劲！很不对劲！”卡卡西突然用爪子抓紧了林长生的衣领，意念传递带着罕见的紧张和……混乱？
“这个人……龟龟看不清！他的气运线……像一团乱麻！
不，不对，是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什么都吸进去了！而且……他身上有好多宝贝的味道！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但最深处……有一种龟龟很熟悉又很害怕的感觉！
像……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过一样！”
林长生心中一凛。
连卡卡西都看不清、甚至感到害怕的气运？
还有那“被可怕东西盯上过”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同样气运古怪、机缘逆天、而且同样被“可怕东西”盯上过的家伙。
不会……这么巧吧？
“大哥，这肥羊……哦不，这大佬什么来头？”
王胖子也凑过来，小眼睛放着光，职业病又犯了，“四百万眼都不眨！身上宝贝还多！这要是能摸……咳咳，我是说，这要是能结交……”
“闭嘴。”林长生低声喝道，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很快，斗笠人交割完毕，拿到了盛放暖玉髓的玉盒，转身便朝拍卖行外走去，身影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林长生犹豫了一下，对王胖子道：“你先回去，告诉媚丝她们，近期低调点。我去看看。”
说完，不等王胖子回答，便起身快步离开雅间。
“工头！等等龟龟！”卡卡西紧紧扒着。
林长生施展《小无形遁法》，气息收敛到极致，远远吊在那个斗笠人身后。
对方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在城中偏僻巷道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跟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斗笠人拐进一条死胡同。
林长生心头一紧，正犹豫是否继续，却见那人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缓缓摘下了斗笠。
然后，转过身，露出一张林长生熟悉无比、却又似乎有些不同的年轻脸庞。
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如古井，周身气息晦涩难明，却又隐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周围虚空融为一体的错觉。
叶黑。
真的是他！
“长生兄，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叶黑开口，声音带着些许调侃，“哦，不对，现在该叫你……韩掌柜？还是墨辰师弟？”
林长生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挤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恰到好处惊讶与警惕的笑容：
“这位道友，认错人了吧？在下韩立，墨韵养生馆掌柜。道友是……”
“行了，别装了。”叶黑摆摆手，随手将那个装着万年暖玉髓的玉盒抛了过来，“接着。”
林长生下意识接住，入手温润。他愣住：“叶兄，你这是……”
“路过霜华城，听说有拍卖会，进来看看。正好见到这玩意儿，想着你可能用得上，就随手拍下了。”
叶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花掉的不是四百万灵石，而是四块糖豆，“算是我还你当年在……嗯，那份‘救命之恩’。”
林长生瞬间明白。
“叶兄厚爱，韩某……受之有愧。”林长生苦笑，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随手拍下四百万的宝物送人？
这叶黑百年不见，看来机缘不小啊！
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恐怕已经……化神巅峰了？
而且那虚实意境，只怕更加恐怖了。
“愧什么愧，小玩意儿罢了。”叶黑笑了笑，那笑容却让林长生有点毛骨悚然。
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老朋友叙旧般的随意，却又字字诛心：
“长生兄，百年冰狱，滋味如何啊？
冷月仙子那等绝色，化神巅峰的修为，将你金屋藏娇……哦不，是玄冰藏娇百年，这份‘艳福’，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叶某这份‘关怀’，可还及时？”
“我靠！叶黑你这老六！阴魂不散啊！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GpS？百年了都能立马找到我？！这些天命之子是不是有毛病。”
“工头！稳住！他气运线虽然古怪，但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就是……就是感觉在看乐子！”卡卡西急促的意念传来。
林长生强行镇定，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
“叶兄说笑了，韩某不过是与冷月师姐有些……误会，如今误会解除，合作共赢罢了。倒是叶兄，百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想必机缘不小。”
“机缘谈不上，运气好，捡了点破烂。”
叶黑耸耸肩，目光却似有深意地扫过林长生，尤其在看到他肩头的卡卡西时，微微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看来长生兄这百年，过得也挺‘充实’。修为稳固，锤意精进，还……她瞥了一眼卡卡西”
卡卡西顿时把脑袋缩进壳里，只留一条缝偷看。
“工头！他看龟龟的眼神不对！像看食材！呸，是像看同类！不对，是像看……麻烦！”
“叶兄慧眼。”林长生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不知叶兄此次前来霜华城，所为何事？若有韩某能效劳之处……”
“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顺便看看老朋友。”
叶黑打断他，目光投向远处“墨韵养生馆”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这养生馆，开得不错。‘天命关怀’的名头，我也略有耳闻。严家那事，干得漂亮。”
林长生心头再震。
连这事他都知道？！
“放心，我没兴趣掺和。”叶黑似乎看出他的紧张，摆摆手，“我就是个看客。哦，对了，这个给你。”
他又抛过来一枚漆黑的、非金非玉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叶”字。
“近期，中域‘天机城’会有场小聚会，来的都是些‘老朋友’。
你若感兴趣，可持此令前往。时间地点，令牌自会指引。”
叶黑说完，转身便走，身影如同融入虚空，渐渐淡去。
“记住，长生兄，”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世间棋局很大，执棋者不少。是当棋子，还是做棋手，看你自己。冷月仙子……未必是你的良配，但也未必是死局。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长生站在原地，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暖玉髓盒和那枚冰凉的黑叶令牌，半晌无语。
“工头……他走了。气息完全消失了，像从来没出现过。”卡卡西小心翼翼探出头。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王胖子气喘吁吁地从巷口跑来，他终究不放心跟了过来。
“刚才那人……是叶黑？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给你这个？”他指着林长生手里的玉盒。
林长生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心绪压下，掂了掂手中的玉盒和令牌，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位叶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出手阔绰。”
他将暖玉髓盒收起，把玩着那枚黑叶令牌。
天机城？
老朋友的聚会？
他喃喃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不过，风雨越大，鱼越贵。胖子，回去准备一下，咱们的‘天命关怀公司’，业务范围可能要扩展了。”
“啊？扩展？扩展到哪儿？”王胖子一愣。
“中域，天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