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肩上。键盘的敲击声密集如雨,汇成一片紧张的交响,每一位技术人员的脸上都映着屏幕的冷光,眼中布满血丝。
温元那充满表演欲的独白,通过微型麦克风,变成了这里最宝贵、也最致命的情报。
“‘凋零的白莲’……”
“‘断弦的吉他’……”
一个个充满文艺气息的代号,被肖冉巧妙地引导出来,再由温元沾沾自喜地“诠释”其背后的悲剧内核。这些信息第一时间被传输到赵铁林耳中,再由他变成一道道斩钉截铁的命令,分发给庞大的数据分析组。
“‘白莲’,关键词:情感欺骗、流产、给我筛!”
“‘吉他’,关键词:车祸、音乐或艺术从业者!筛!”
“‘信鸽’,关键词:职业受挫、背井离乡、社交孤立!快!给我快!”
100t的庞大数据,在此刻被分解成无数条指令,在超级计算机的阵列中疯狂检索。每一个关键词的组合,都可能锁定一条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生命。
审讯室内,肖冉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扯。她必须全神贯注地扮演一个对“死亡美学”充满好奇的崇拜者,用赞同和探究的眼神去鼓励温元继续他的表演,而她的内心,却在为那些被当成“艺术品”的生命而泣血。
“那么……这三十二颗‘星辰’,她们陨落的方式,也是你为她们精心设计的吗?”肖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颤抖在温元听来,是激动,是期待。
“当然!”温元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肖冉问到了他最得意的部分,“每一场落幕,都是一首诗!‘白莲’生于水,亦将归于水,江水会洗净她所有的伤痛。‘吉他’的生命断于轰鸣,也将在绝对的寂静中终结,我为他准备了最纯粹的药剂。而那只‘信鸽’,她再也飞不动了,就让她在城市最高的地方,最后看一眼这个让她失望的世界吧……”
他描述的不是自杀方式,而是不同“艺术流派”的表达!
观察室内,赵铁林一拳砸在桌上,但声音却压得极低:“听到了吗?!自杀方式!一个是溺水,一个是服毒,一个是跳楼!结合代号,立刻进行二次筛选和风险评估!最高危险等级!”
就在这时,一名分析员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报告!‘凋零的白莲’,目标锁定!苏晴,女,二十六岁,三个月前因男友出轨及家暴,在市中心医院接受了中期引产手术!她的心理咨询记录中,多次提到‘感觉自己像被丢弃在泥潭里的莲花一样肮脏’!与代号高度吻合!”
“住址!现状!”赵铁林声如奔雷。
“住址是城东的‘临江小区’!我们刚刚通过紧急定位,发现她的手机在十分钟前,最后出现在了小区外的滨江公园!信号……消失了!”
指挥中心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信号消失,要么是没电,要么……是手机已经被抛弃。
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着:18:37:12。
“一组!”赵铁林抓起对讲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立刻前往滨江公园!目标苏晴,女,二十六岁,有溺水自杀倾向!通知公园附近所有巡逻单位,沿江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刺耳的警笛声再次划破城市的黎明,一辆辆警车如利箭般射向滨江公园。
与此同时,舆论场上,风暴已然成型。经过一夜的发酵,温元那段审讯室里承认自己是“摆渡人”的视频,配上几名早期受害者的血泪控诉,已经彻底引爆了网络。
“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不是在摆渡,他是在享受杀人的过程!”
“求求那些被他蛊惑的人快醒醒!他不是神,他只是个变态!”
温元的“殉道者”光环,在陈净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被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最丑陋、最肮脏的内核。信仰的崩塌,正在无形中发生。
审讯室内,温元对外界的一切还一无所知。他正沉醉地看着肖冉,仿佛在欣赏自己最杰出的造物。
“你听,这是她们灵魂的乐章,而我,只是指挥。很快,第一乐章就要奏响了。你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肖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那片正在与死神赛跑的战场。
滨江公园。
天色微亮,晨雾弥漫在江面上。一组组长王猛带着两名队员,沿着湿滑的江边栈道飞奔。清晨的凉风夹杂着水汽,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找到了!”一名眼尖的队员指着远处的一棵柳树下,压低了声音惊呼。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一步步走向江水深处。冰冷的江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际,她却仿佛毫无所觉,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舞,整个人透着一股决绝的死寂,依然坚定地向着能将她彻底吞没的深水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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