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军旗舰,医疗舱。
维生液中的陈默,依旧如同沉睡的雕像。各种管线连接着他,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动。监测屏幕上的曲线,大部分平坦得令人心焦。
然而,在这具看似沉寂的躯壳之内,在那片曾被“信标”爆发的纯粹白光强行稳固且隔绝了彻底崩溃的意识最深层海域中,一场无声而缓慢的蜕变,正如同地壳运动一般悄然累积着势能。
那些被“冻结”包裹的紫色“种子”碎片,依旧悬浮在意识空间的角落,如同冰封的琥珀。但弥漫在整个空间的、来自玉佩的残余白光,在持续了多日的恒定照耀后,似乎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脉动”。这脉动并非主动发出,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外部牵引而产生的被动共鸣。
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会让那些“种子”碎片表面的“冰层”产生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同时,沉淀在意识深处的、来自“锚点”和“遗骸”的信息残片,那些破碎的几何图形、非人旋律、巨大造物的一瞥……也开始随着白光的脉动,闪现得更加频繁,虽然依旧破碎无序,但“亮度”似乎略有增强。
更奇特的是,陈默意识深处某个从未被触及的、更加原始和本能的区域,似乎也被这种脉动和残片闪光所扰动。那里并非记忆或思维,而更像是一种生命的“基底频率”,是对身体最深处状态的朦胧感知。
此刻,在这片基底频率的“海洋”中,正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这涟漪传递出的,是一种混合了极度虚弱、缓慢修复、以及……对外界冰冷液体环境(维生液)和能量场(医疗舱设备)的、无意识的模糊“感知”。
这并非苏醒的征兆,甚至算不上意识的萌动。它更像是一台精密机器在最低功耗待机状态下,某个传感器偶然捕捉到了一丝环境参数的变化,并触发了底层固件一次微不可查的日志记录。
医疗舱外,仪器忠实地捕捉着这一切。代表陈默几个特定脑区的波形,那些原本被归类为“噪声”的微小波动,开始呈现出一种更加隐晦的、长周期的节律性。这种节律与白光的脉动、信息残片的闪光、甚至与遥远长安、洛阳正在发生的某些能量扰动(如南方碎片被研究、洛阳可能的菌丝活动),存在着难以解释的、非直接的微弱关联。
陆文渊每日查看数据时,都会在这些复杂的波形图前驻足良久。他隐约感觉到其中隐藏着某种规律,但现有的理论和技术,还不足以完全解析这种介于物理能量、生物电信号和可能存在的“信息维度”之间的复杂相互作用。
他只能继续观察、记录、调整治疗方案。同时,心中那份不安也日渐加深。陈默的状态,似乎正在成为一个连接多方、汇聚未知的“节点”,而节点周围,暗流正变得越来越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