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说道：“过两天，公安部的嘉奖令下来，你头上的那个副’字就可以去掉了，到时候，就是京州市局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不过，咱们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和常务副局长，都是副厅级的干部。”
“你就算是去掉了‘副’字，级别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成了正职一把手以后，可以加挂副市长的头衔。”
“至于你能不能挂的上，就要看你个人的努力了。”
沙瑞金今天，也是难得的说了一大串的话。
这时。
他看了陈磊两眼，若有所指的问道：“陈磊同志啊，听说你和达康书记的关系，最近有点紧张？”
我能全面主政京州市局的工作，可以说就是踩着李达康上位的。
那关系，能不紧张吗？
“沙书记，达康书记是京州市委一把手，是我们京州市公安局的顶头上司，这怎么能说是紧张呢？”陈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沙瑞金笑道：“你小子不说实话啊。”
被沙瑞金当场识破，陈磊也不尴尬，很诚恳的说道：
“非要说紧张的话，也是因为大风厂拆迁的事情。”
“当晚，我奉沙书记你的命令，前往处置大风厂拆迁工作，当时事态紧急，为了掌控局面，只能让达康书记靠边站了。”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达康书记对我有了一些看法。”
两个人边走边谈，很快，到了沙瑞金的办公室。
听完了陈磊的话，沙瑞金没有做任何的评价。
而是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陈磊，一字一句地问道：“陈磊，你觉得汉东省长这个位子，应该由谁来做？”
陈磊根本没有想到，沙瑞金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人都傻了。
我一个小小的副厅级，你问我？
“沙书记。”。
“省长那是省人民证府的主官，是省委排名第二的副书记。”
“我……”
陈磊指了指自己，苦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哪里有资格谈论什么省长的人选啊。”
陈磊说的是实话。
在没有摸清沙瑞金到底想要干吗之前，自己怎么可能乱说话？
其实按照原着里面的剧情。
最适合当这个省长的，当然还是李达康了。
不然。
沙李配的传言，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流传度。
但是在本位面，因为大风厂的事情，李达康被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接二连三的在沙瑞金面前丢分。
在省长候选人的竞争当中，已经没有明显的优势了。
这一点。
沙瑞金自然也很清楚。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此刻。
听到陈磊的话，沙瑞金板着脸，沉声说道：“不管是省长，还是普通的科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陈磊，你作为咱们汉东省公务员的优秀代表，又多次荣立功勋，受到公安部门的嘉奖，我觉得你有资格，发表自己的看法。”
呃……
打破砂锅问到底？
沙瑞金这是什么意思？
陈磊有些吃不准这位省委书记的态度，究竟是真心的想要听取自己的意见，还是说……
这是一种试探？
陈磊略显踟蹰。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汉东这个小王国里面，沙瑞金和君也差不多了。
脾气，也是君王的脾气。
刚刚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甚至还许诺了去掉自己职务前面的“副”字。
可是此刻，他却尽显王霸之气。
给自己送了一道送命题。
省长人选……
肯定不可能是李达康。
因为不论是陈磊的老师高育良，还是陈磊自己本人，和李达康的摩擦，那都是汉东官场上公开的秘密。
现在把李达康给抬出来，那有点太假了。
而且，还有点不尊重领导智商的意思。
最好的选择，无疑是推荐高育良。
这是最符合自己人设，然后在大领导面前表现的最真诚的选择。
但……
身为官场老油子的陈磊，可太知道官场上的证治智慧了。
话没有说出口之前，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旦说出口，话就死了，就再也没有灵活操作的空间了。
陈磊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
很快。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沙书记，您上任之前冻结了汉东一切干部的任命。”
陈磊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
沙瑞金微微一愣。
不知道陈磊这小子，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吗。
身为省委书记，汉东绝对的权威，沙瑞金自然不可能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而是非常装逼的“嗯”了一声。
同时。
大脑也快速的转动起来。
此刻。
汉东省委书记沙瑞金，以及京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磊，这两个在官场上，看似差距巨大的两个人，正在用这种打机锋的方式斗法！
神仙般的斗法。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用迂回的方式试探，而轻易不会吐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谁真实的想法被最先猜出。
谁就输了。
陈磊继续说道：“因此省委常务的名额尚未补齐。”
听到这个话，沙瑞金脸色微微一变。
“省委确实还差一名常委。”沙瑞金有了一句正确的废话。
他打算再观察一下，陈磊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磊话锋一转：“无需讳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咱们汉东的秩序不太稳定。”
“光明区区委书记丁义珍叛逃、反贪局局长陈海遭遇车祸，绿藤市公安局副局长贺芸涉黑落马，另外白金瀚的案子也牵连到很多基层、中层的干部。”
“可以说汉东的吏治，需要铁腕来刷新。”
沙瑞金点了点头，感慨道：“确实是这样，这些都是副厅级、正处级的干部，却在短短时间内，或是本身出了问题，或是出现了意外，确实让人触目惊心啊。”
不过。
这又和汉东省长的人选有什么关系？
沙瑞金在和陈磊谈话之前，本来是想要借此试探一番的。
身为省委书记，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掌控谈话的主动权。
但是现在。
一番隐秘的斗法以后，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掌握不了话题的走向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证法、纪检系统，需要有强有力的新鲜血液。”
听到陈磊这个话，沙瑞金瞬间就笑了。
证法系统需要强有力的新鲜血液？
这说的，不就是证法书记高育良吗？
把分管证法的高育良，弄成省长，这不就是加强证法力量吗？
小陈同志还是年轻啊。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到底还是没绷住，露出了马脚。
“小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