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题不会做，那就做十套，一百套。做到吐，做到你看见它就想不起来别的，外国人和闪光灯也一样。”
周觉重新看向台上的模特们。
“从今天开始，到出发前为止，他们每天都会在这里，这些相机每天都会对着你们，直到你们看到闪光灯，就像看到家里的电灯泡一样稀松平常。”
“走吧，从头再来。”
高强度的折磨，开始了。
第一天，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走得磕磕绊绊，摔倒成了家常便饭。
第二天，他们开始学会在摔倒后，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第三天，面对那刺眼的白光，他们的眼睛已经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一周后。
仓库里，同样的t台，同样的灯光，同样密集的闪光灯和“咔嚓”声。
孙立第一个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目不斜视，下颌微微扬起。那刺眼的闪光灯打在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那些能让人瞬间致盲的光线，只是拂过他脸颊的微风。
周小满跟在他身后。
她的眼神平静而专注，那件朱红色的旗袍，在她自信的步伐下，裙摆摇曳生姿，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当白露再次走上t台时，她甚至在经过上次摔倒的位置时，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从容的微笑。
台下，王副厂长和李主任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眼前的这十个年轻人，和一周前那群惊慌失措的菜鸟，简直判若两人，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沉稳，让他们感觉有些陌生。
周觉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每一个人。
她知道，是时候了。
她转头，对一直守在身边的王副厂长说：
“我们可以出发了。”
“周厂长，这……这就出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人选出来了，心气也练出来了，再拖下去，这股劲儿就散了。”
“正好，比赛也1快要开始了，总要先过去适应一下。”周觉将一份早就拟好的随行人员名单递过去。
“厂里，就拜托您了。”
王副厂长看着名单上那一串名字，除了十个模特，还有陈总设计师带着的五个核心组员，负责服装的现场维护和调整。
另外，就是张科长，他会一些外语，负责对外联络。
还有一个市里派来的随行记者。
一共十九个人。
“您放心！”
王副厂长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他看着周觉，像是看着即将出征的将军。
“家里有我，保证给您看得稳稳当当的！”
两天后，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他们将在那里转乘飞机，飞往那个只在画报上见过的遥远国度。
绿皮火车的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嘈杂的气味。
模特队和设计组的人挤在一起，谁也不说话，都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
“张科长，你说……那飞机，真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吧？”
一个年轻的设计师学徒，小声地问着身边同样坐立不安的张科长。
张科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
“胡说什么？那是国家的飞机，最先进的科技！”
他嘴上这么说，可紧紧抓着行李架的手，却出卖了心中的想法。
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坐飞机，他比谁都紧张。
反倒是周觉，像个没事人一样，靠在窗口，手里拿着一本书，偶尔翻一页，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旅途。
从换票，到托运行李，再到登上那架巨大的“铁鸟”。
所有人都像一群跟在母鸡后面的小鸡，寸步不离地跟在周觉身后。
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她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
上了飞机，孙立和周小满正好坐在一起。
当飞机猛地一震，开始在跑道上加速时，周小满下意识地抓住了孙立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孙立的脸也白了，但他还是强撑着，拍了拍周小满的手。
“别……别怕，周厂长就在前面坐着呢。”
是啊，周厂长就在前面。
这个念头，像一颗定心丸，让整个团队的人，都稍微安下心来。
他们偷偷看着前排那个从容淡定的背影，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慌和不安，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当飞机终于落地，当他们踏上巴黎的土地时，所有人都还有些恍惚。
空气里的味道不一样了，emm......感觉没有自己国家的好闻。
周围全是高鼻深目、说着听不懂的“鸟语”的外国人。
那些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造型奇特的建筑，就这么真实地矗立在眼前。
“天……这就是巴黎？”
周小满仰着头，看着不远处一座尖尖的高塔，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其他人也差不多，看什么都新鲜，又不敢看得太明显，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林晚晚走在队伍里，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好奇地四处张望。
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她来过这里，前世，以游客的身份。
可这一次，她不是游客，她是战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秀对刚刚打开国门的花国，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紧张。
“走了。”
周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观望，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两辆巴士已经在出口等着他们。
众人上了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异国街景，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有周厂长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
抵达酒店，周觉迅速地分发了房卡。
“张科长，你负责模特们的饮食和心理疏导，我跟主办方联络，确认我们走秀的时间和流程。”
“陈总设计师，你们马上开箱，最后检查一遍所有服装和配饰，确保万无一失。”
“模特队，回房间休息，倒时差。”
“记者同志，你可以自由活动，拍一些素材。”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
整个团队，高效地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