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彼此连接，汇聚，蠕动。
如同一片拥有了生命的墨潮，瞬间吞没了那片灰白的墙壁，将其染成深不见底的漆黑！
水泥、钢筋、玻璃窗，所有挡在它们面前的物质，都在无声无息中被分解，被吞噬，最终，化为和它们一般无二的黑色尘埃。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不可阻挡的侵蚀。
这根本不是什么种子或者爆炸的残留物。
“统子哥，分析这是什么东西。”周觉的声音绷得很紧。
【根据现有模型进行比对……】
【匹配到理论概念：灰蛊。】
【一种具备无限自我复制能力的纳米机器人集群，理论上，可以吞噬星球上的一切物质，将其转化为更多的纳米机器人。】
灰蛊？！
系统的解释让周觉意识到，这东西可比丧尸和变异植物恐怖一万倍！
那是真正能从物理层面，将整个文明彻底抹除的终极天灾！
【当前目标增殖速度与侵蚀范围正在扩大。】
【初步判断：失控级纳米污染。】
【分析结论：它搭乘了宿主的传送，从泰坦工业园区来到了这里。】
周觉瞬间懂了。
泰坦工业研究的根本不止是“动力装甲”，还有这种能毁灭世界的纳米科技！
她最后放的那把火，虽然重创了植物，但也一定破坏了某种约束装置。这些纳米机器人逃了出来，并把她当成了离开的“顺风车”。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她看着那片不断扩大的黑色区域，知道此地绝不能再多待一秒。谁也无法保证，这东西不会顺着地面，蔓延到这个地下停车场。
“立刻规划前往京都官方幸存者基地的路线。”
事到如今，只能去寻求官方的力量。
如此规模的纳米污染，绝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或许，国家的顶尖科研力量，能找到克制它的方法。
【路线已规划。距离42公里。】
【但……宿主，京都官方基地已于七天前，失去所有对外联络信号，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失联？
周觉的动作一顿。
失联，通常只意味着两种可能。
要么，基地被攻破了。
要么，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内部问题，主动切断了联系。
但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
她站起身，不再理会地上那几具尸体，径直走向停车场深处。
她需要一辆车。
很快，她找到了一辆军用型号的“勇士”越野车，加固的底盘和防爆轮胎，正是为了在废墟中穿行而生。
用万能接口密钥破解车锁，接上线路，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她驾驶越野车，狠狠撞开堵在出口的杂物，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街道上，死气沉沉。
和之前那个城市不同，这里的丧尸数量少得可怜，偶尔能看到一两只，也是行动迟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
周觉起初以为是“灰蛊”的影响，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沿途的建筑上，她看到了越来越多被侵蚀的痕迹。
那些黑色的斑块，像是城市的伤疤，东一块西一块，毫无规律。
但凡是被侵蚀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色，连废墟都不曾剩下。
而丧尸，似乎在有意地避开这些区域。
越是靠近京都基地的方向，这种诡异的寂静就越是浓重。
四十分钟后，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那就是京都官方幸存者基地。
它由一座大型体育馆改造而成，外围加固了厚重的钢板，四周布满了了望塔和射击口，铁丝网和路障层层叠叠，本该坚不可摧。
然而，本该戒备森严的基地，此刻却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基地的正门，那扇巨型合金闸门，竟然大敞四开，像一张引人深入的巨兽之口。
周觉将车停在远处，没有贸然靠近。
她再次派出了蜂鸟无人机，飞向那座死寂的堡垒。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战栗。
广场上，空无一人。
了望塔里，没有哨兵。
高墙上，没有巡逻队。
整个基地，就是一座被遗弃的空城。
无人机飞进基地内部，情况也是一样。
食堂里，餐盘还摆在桌上，里面的食物已经发霉。
宿舍里，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训练场上，武器装备散落一地，却看不到任何血迹和弹孔。
没有打斗的痕迹。
没有丧尸入侵的迹象。
甚至，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
数十万幸存者，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这比看到一个被丧尸攻破的基地，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无人机最后飞入了基地的总指挥中心。
这里同样空无一人，但所有的设备都还处于待机状态，闪烁着微光。
周觉操控着无人机，将镜头对准了主控台的屏幕。
屏幕上，还显示着最后一份日志。
她放大画面，逐字阅读。
【6月12日，天气阴。基地内部出现首例“梦语症”患者，患者在睡梦中不断重复无意义的词句，醒来后精神萎靡。已隔离观察。】
【6月14日，“梦语症”开始蔓延，超过一百人出现类似症状。医疗组无法查明原因。所有患者的脑电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同频率波动。】
【6月17日，情况失控。超过半数的基地成员被感染。他们开始出现幻觉，说能听到“神的低语”。基地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切断所有对外通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6月19日，它来了。它不是从外面来的，它就在我们中间。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那不是神的低语，那是……】
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的时间，定格在七天前。
周觉看着那段中断的文字，一股寒意从背脊深处猛然窜起。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剧烈闪烁，跳出了一行刺眼的乱码。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入#侵……滋滋……正在……尝#试隔……】
【系统核心防护……启……动……】
【滋……滋……入侵失败……隔离……成功……】
周觉的脸色，彻底变了。
究竟是什么？是又一种未知的存在？还是另一个“灰蛊”，那该死的纳米机器人，它居然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污染物！
它还是一种信息病毒！能入侵她的系统！
京都基地的失联，和那些人的“梦语症”，根本不是什么病！
是这个基地的网络，连同所有人的大脑，都被这种信息病毒……感染了！
或者说，精神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