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驾崩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未央宫迅速传开。当太医颤抖着宣布 “陛下龙驭上宾” 的那一刻,董贤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龙床上刘欣毫无生气的脸庞,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不再是此前的悲伤,而是被巨大的恐惧与无助所淹没 —— 刘欣在时,他尚有帝王的庇护,可如今靠山崩塌,他既不知如何安排帝王后事,更不知如何应对朝堂上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往日的从容与张扬,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乱。
“快…… 快传朕的旨意…… 不,传大司马的命令,让百官即刻入宫!” 董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却毫无威严可言。他试图拿出大司马的权势指挥众人,可宫中侍卫与官员们看着他慌乱失措的模样,眼中满是轻视与怀疑,竟无一人听从他的指令。
一名负责宫禁的校尉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敷衍:“大司马,陛下刚驾崩,后事安排需谨慎。您如今心神不宁,不如先冷静片刻,待太皇太后或宗室王公到来后,再商议后续事宜不迟。” 其他官员与侍卫也纷纷附和,有的借口 “需先禀报各司衙”,有的则直接转身离开,前往长乐宫向王政君汇报消息,全然将董贤这位 “辅政大臣” 抛在脑后。
董贤看着众人散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焦躁。他在寝宫内外来回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搓动着,嘴里反复念叨着 “怎么办…… 该怎么办……”。偶尔遇到宫人或宦官,他便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急切地命令 “快去准备丧仪”“快去召集大臣”,可得到的要么是敷衍的应答,要么是沉默的回避。往日里,众人对他趋炎附势、唯命是从,可如今帝王驾崩,他没了靠山,手中的权力如同泡沫般瞬间失去了效力,连最基本的指令都无法传达,这种从云端跌落谷底的落差,让他几近崩溃。
就在董贤陷入绝望之际,长乐宫方向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王政君身着庄重的太皇太后朝服,在一群亲信宦官与禁军将领的簇拥下,快步走进未央宫。她面色沉静,眼神锐利,丝毫没有因刘欣的离世而显露悲伤,反而透着一股临危不乱的威严。宫中官员与侍卫见王政君到来,纷纷上前跪地行礼,语气恭敬地喊道:“参见太皇太后!”
王政君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慌乱无措的董贤,随即落在龙床上的刘欣遗体上,声音沉稳地说:“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新帝尚未入京,宫中局势复杂,哀家以太皇太后之名,暂掌宫中事务,尔等需听候哀家调遣!” 话音刚落,禁军将领便率先领命:“臣等遵太皇太后旨意,誓死守护宫闱!” 其他官员与侍卫也纷纷响应,原本混乱的局面,瞬间因王政君的到来而变得井然有序。
紧接着,王政君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即刻封锁皇宫各门,禁止任何人随意出入,若有违抗者,以谋逆论处!传哀家旨意,命宗正即刻前往中山国,加快迎接新帝入京的步伐;令光禄勋负责筹备陛下丧仪,务必庄重得体;让大将军何武、御史大夫彭宣等老臣即刻入宫,商议辅政事宜!” 每一道指令都清晰明确,直指要害,亲信宦官与禁军将领迅速行动起来,皇宫内外瞬间进入戒严状态,各项事务有条不紊地推进。
董贤站在一旁,看着王政君从容不迫地掌控大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他深知,自己已无力与王政君抗衡,只能乖乖走上前,垂首站立,语气带着几分讨好与怯懦:“太皇太后英明,臣…… 臣愿听从太皇太后安排,协助处理陛下后事与朝政事务。”
王政君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大司马连日侍奉陛下,辛苦了。如今宫中事务繁杂,你先回府休息,待有需要,哀家自会派人通知你。” 这番话看似是体恤,实则是剥夺了他参与朝政的权力。董贤心中虽有不甘,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点头,在侍卫的 “护送” 下,狼狈地离开了未央宫。
走出未央宫的那一刻,董贤回头望去,只见皇宫大门缓缓关闭,王政君的亲信已全面接管宫禁。他清楚地知道,随着刘欣的驾崩与王政君的掌权,自己手中的权力已彻底丧失,曾经的荣华富贵如同过眼云烟,而等待他的,或许将是无法预料的灾祸。未央宫的宫墙之内,王政君正有条不紊地布局,一场彻底清除董贤势力、重塑朝堂秩序的风暴,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