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现在只剩丝缕残魂，缺点除了力量不到生前的百分之一以外，还有感知能力薄弱，想探查什么只能借用他的眼睛，并不能做到看万物。
甚至如今在使用力量时，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了，会不自觉外泄。
而待在段承怀的身体里时，他是看不见外面的，只能靠稀薄的灵力感知。
老头见他不吭声，沉吟着定夺：「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接近他们，你切记，真正动手时别暴露自己，最好别让任何人知道。」
灵骨一物纯净异常，和普通修士的气息有区别，老头即便身为残魂也能意识到，就像他能知道到周围有高境界修士一样。
当然，由于现在的感知能力钝化太多，那些能让他察觉的特殊性，起码要是分神期、合体期及以上的修为。
在周围突然出现这种异常的时候，他都会先问问段承怀，如果不是高境界修士，他才会借用这双眼睛探查。
老头本身留存于此就是逆天而行，在感知到什么之后才会借用他的眼睛。
因为每用一次，就会消耗很多力量。
这些力量是用他的神魂燃烧，对他来说相当于生命，即便段承怀提供过一些修士，但那些人修为太弱，对他的补充不过微乎其微。
「……当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段承怀还是有些疑虑。
他会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危、宗门的前途，暂时还做不到放下自己的全部。
如果真的招惹到四大宗门或者那些名门望族，那可不是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能让他们轻易饶过的。
老头不耐烦地“啧”一声：「你不信老夫？若她真是四大宗门的弟子，身上灵骨必定会被察觉，虽然只是个等行体，但灵骨的确珍贵，他们知道后自然会让境界高深的长老为她布下禁制，这都判断不出来吗？」
既然力量没那么强，那就应当不是。
再就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自己这神魂之力留存的不多，占据他这身体倒是没大碍，只是一旦真正取代他，这原本的神魂力量就会消散，再也无法使用出来，只能用段承怀现在的修为灵力。
也就是说，他带着自己的记忆换了一副弱小的躯壳“重生”。
就算她真的是宗门弟子那又如何，等自己用神魂力量取了灵骨、再霸占掉他的身体之后，虽然这身体的境界低了些，但以自己的手段，哪怕四处奔逃地躲避追杀也不会有问题。
至于那些人要杀段承怀的家人还是谁……
关他屁事，他的父母早就连灰都看不见了，他早已没了再可以失去的东西。
这小子虽为上行体，可惜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自己生前可是纯净修体，多少还是有点嫌弃他这资质的。
见他似乎还在犹豫，老头不由得又蛊惑般地加一句：「并且，老夫的阵法能保证将她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她的那些同伴更是不足为惧。」
毫无风险，你如何能不心动呢？
老头在自己的阵法里浑浑噩噩、暗无天日地看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生命气息薄弱，细水长流的恐惧早已将他逼疯。
怕死的人在漫长等待死亡的时间当中反复期待着好运降临。
他害怕无法“复活”，怕自己的这份侥幸变成徒劳，害怕这么多年以来的担惊受怕直到最后只是一抹泡影！
自己被封存得太久了。
可他真的太想活下去了，即便日日都在心惊胆战中一次又一次地崩溃，他也没有想过了结自己。
这次若是不选这个小子，以后说不定只能看着自己的神魂继续消逝……
所以就算这副躯体只是上行体，自己也认了。
找了那么久的灵骨，原本打算再找不到就直接霸占这具身体算了，现在让他遇到了，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去用？
「……我相信前辈。」
段承怀确实相信他，因为从记载史书当中有关他的信息来看，这老头曾经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这缕神魂的性格和书里的描述很不一样，简直像是两个人。
看来长久的孤寂和等死的绝望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众人膜拜的前辈、大能。
再厉害的人，只要无法飞升，等到命数耗尽时也只是一缕青烟、一抹颜色。
「既然你愿意着手去做，去帮助自己变得强大，老夫就会去帮你……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啊。」
脑海里苍劲有力的声音飘飘悠悠地回应了一句，暂时放过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那份灵骨，既然来了东洲，管她是什么人，天高皇帝远的，寻个机会带去好动手脚的地方悄悄做掉就是了。
而自己还要忙着温养自己的神魂……好有精力得到灵骨再侵占这具身体呢。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