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人死，还是妖兽死，层叠的血腥气再加上强烈的怨气，以及残留的灵气和杀气，来到此地的妖兽会被这些驳杂的气息逐渐影响，但因为心性已定，往往最多只被影响得神情混沌、性格狂躁。
而它们所诞下的子嗣便是第一批恶妖。
恶妖们出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吃掉自己的母亲，助长自己身形变大，随后寻找可以下手的妖兽和人。
和把其他人或妖兽当做食物不同，恶妖更像是将吃下去的东西在肚子里炼化，将其化为养料，实力的增长速度便是靠吃下去了多少。
好在恶妖的繁衍能力不像妖兽那般强悍，这才避免了更为艰辛的恶战。
——
“欸，那家伙被什么东西叼走了啊？唉……算了，好歹死了也不会痛了。”
等两人再回到巨木林边，那个已死的修士不见了踪影，只是那血迹又继续向旁边延伸，很显然，有新的妖兽把他叼走当食物吃了。
方墨是不太想去管的，毕竟人已经死了，再去一趟也活不了，来秘境就要是做好意外死掉的准备，赶走这只妖兽也还会有别的妖兽来。
可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但这家伙都已经这么惨了，死之前还努力给他们留下信息。
就这样对他不管不顾的，还怪叫人心里过意不去。
秘境里的那些天材地宝，总是有人拿到手后出去大肆炫耀让那些小年轻们误以为秘境里探宝是很简单的。
可每一份被拿出去的天材地宝背后，只有堆成了山一般血与泪的教训。
他并不否认那些拿到宝藏的人的实力，但也只能说这其中定然有运气的成分存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这个秘境没有丝毫限制、连凡人都可以进来，他却一定要亲自带着徒弟来的缘故。
再安全的未知领域也是会有危险的。
“师父，我们还有要紧事，待出来之后再看看吧。”水清鸢看出了他的纠结，干脆就帮他做决定。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可以为了那一丝的希望赶过去救人，已经死了的却怎么做都没用。
其实她觉得是没有必要再管的，但这么说会显得她很无情，所以她努力委婉了一点。
就算现在挖个坑给他埋起来，照样会被其他闻到味道的妖兽刨出来吃了，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连副完整的骨头架子也留不住。
要是怕妖兽再吃他，他们难道还要在这里守着这具尸体变成骷髅，等它自然风化掉吗？
不过这家伙倒确实可怜。
另一个修士胸口一道抓伤，妖兽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刺中了脖子的。
如果妖兽在那个时候就被怨妖控制的话，另一个修士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应当会死了才对，可死的却是这一个。
也就是说，这个修士舍身去救他，他抛下这人自己跑了。
祝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就是就是，孰轻孰重分不清吗？已经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快点去给我查清楚啊！」
金珠珠对着方墨的脑袋拳打脚踢，这么个历经风霜的大男人还没个小姑娘想得明白，去去去，上一边儿去，没用的东西！
“嗯，走吧，跟紧我。”
方墨也不再继续纠结下去，定了定目光。
两个人便走近巨木林。
刚一进入巨木林的区域，眼前的光线便暗了许多，更没有什么风，空气里都是更为潮湿的气息，也感受不到强烈的灵力波动，里面除了小妖兽就是草，所以只有一些药修才会进来采药。
正严肃观察四周的水清鸢忽然感觉脑袋上一重，以为是他又开始犯病了。
不过也可以这么说。
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方墨的神色，他只是慢慢说道：“……要是以后我死了，你可千万要替我收尸啊。”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家伙怎么还联想到自己了，就因为他和那个死了的家伙都是散修吗？这也太牵强了。」
金珠珠不太能明白这人为什么会想那么多，明明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怎么还能想到自己身上去。
它不懂人类那些复杂的情绪，但水清鸢能明白，所以她只是笑笑，答非所问道：“当然了，等你以后到寿终正寝的时候，我就给你买身漂亮的新衣服穿。”
那时候可不能再穿得这么破破烂烂了。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非得等我死了才知道孝敬我？”
方墨被她的话逗笑，捏着她的脸晃了晃。
金珠珠看着他的脸上由阴转晴，再次感慨人类的多变。
其实它就是和水清鸢这种情绪过于稳定的人待久了，以为谁都和她一样反应平淡，实际上大部分人的情绪都十分精彩。
那只怨妖被一只琉璃净瓶封住，方墨身上就这一件束缚法器，也算是终于有用了。
「你——想不想要宝物啊？真是天命有缺憾，你这身好用的骨头，却只有下行体的资质，啧啧啧……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啊。」
又出现了，那道令人不适的声音。
可那琉璃瓶明明被收在了方墨的储物袋里，怨妖居然还能传音给她？
水清鸢没有急着回话，这怨妖是想从她身上找到逃离的机会吧。
见她没答复，它继续道：「你若是和我做一笔交易，我带你去取个好宝贝，如何啊？」
宝贝？
她还真来了兴趣。
「……什么样的宝贝？我能拿到吗？」
水清鸢试着也给它传音，紧接着，耳边尖锐的声音更为明显，像是激动了起来：「当然啊，要是你拿不了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不是？」
这家伙还真是心急。
不过也是，费尽力气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猥琐发育成长，结果刚进来没多久就碰上了金丹期的修士，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她勾唇：「去哪里找宝物？想和我做交易的话，太垃圾的东西可不足以让我放过你。」
“这小东西善于蛊惑人心，你要是听到它说话，可不要信了它的。”
方墨像是对其有所了解，突然特地嘱咐了一句，也打断了这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