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楚岚面对暴怒的马仙洪,陷入岌岌可危的绝境之时,碧游村边缘,一处相对完好、暂时未被冯宝宝的火焰波及的废弃仓库内,一场关乎他们自身命运与接下来行动方向的谈话,正在几位临时工之间展开。
肖自在已经完成了他的“超度”,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集合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去散了散步。老孟牵着他的羊,蹲在角落,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王震球则百无聊赖地玩着匕首,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仓库外火光冲天的村庄。
张楚岚……暂时缺席,正在外面“放风筝”(被马仙洪追杀)。
“话说……”王震球率先打破了沉默,匕首在指尖灵活地翻转,“这次行动之后,咱们这些临时工,会不会被上面那帮老家伙趁机‘整合’一下?搞个什么‘临时工管理办公室’,直接归董事会管?”
这话一出,仓库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肖自在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老孟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道:“球儿担心的,不无道理啊。”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王也(他算是编外人员,但此刻也混在这里)叹了口气,插嘴道:“贫道觉得,你们想多了吧?公司不就是用着顺手才……”
“也总,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王震球打断他,收起匕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几分,“咱们这些人,说是临时工,其实哪个不是各自大区的‘定海神针’?或者说……‘脏手套’?平时自由度极高,出了事自己扛。可要是真被收编到总部,嘿嘿,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刚用通讯器和外面(大概率是张楚岚或者高二壮)联系完的徐四身上(徐四作为华北副负责人,也在此协调):“四哥,你说呢?”
徐四叼着烟,眯着眼睛:“球儿说的没错。独立性强,是咱们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护身符。真要被捆在一起,放在董事会的眼皮子底下,很多事就不好办了。” 他意有所指,尤其是在场的几位,谁身上没点不能摆上台面的秘密和手段?
张楚岚不在,但王震球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坏笑一声:“说起来,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张楚岚那小子吧?他那个宝儿姐,来历神秘,实力又强得不像话,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超级兵器。这要是被董事会盯上,啧啧……”
王也闻言,想到冯宝宝那单纯(或者说缺根筋)的性格和恐怖的实力,若是真被某些人掌控,后果不堪设想,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蹲在角落的老孟,突然磕了磕烟袋锅,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口音的腔调,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楚岚那娃子,心思活泛着哩。他刚才在外面,一边躲着马仙洪,一边是不是还想通过通讯器,探探咱们的口风,看看大家对这‘管理权’的事儿,都是啥想法?”
老孟这话,如同一声惊雷!
王震球和徐四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以张楚岚那滑头的性格,在这种关头,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和冯宝宝的未来考虑?他刚才在通讯器里那些看似焦急求援、实则夹杂着某些试探性的话语……
“好小子!都这时候了,还跟咱们玩心眼儿!”王震球笑骂一句,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了然和……一丝认同。在这种关乎自身根本利益的问题上,动心眼才是正常的。
王也也恍然大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张楚岚……”
肖自在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临时工,维持现状最好。” 言简意赅,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需要被管束,也不想被管束。
“俺觉得也是。”老孟附和道,“各干各的,挺好。”
“没错!”王震球一拍大腿,“咱们可以合作,但不能被收编!这事儿,得找个机会跟上面‘委婉’地表达一下。”
徐四吐了个烟圈,点了点头。在这件事上,这些平日里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提防的临时工们,立场出奇的一致。
就在众人刚刚达成某种默契时,仓库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之前独自行动的黑管儿。他肩上依旧扛着那杆标志性的大狙,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和一丝血腥气。
“管儿哥,忙完了?”王震球打招呼道。
黑管儿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 他将大狙靠在墙边,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似乎对刚才众人讨论的话题并不关心,或者说,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决断。
这时,所有人的通讯器同时震动了一下,传来了总部(高二壮转发)的最新指令。
指令内容清晰而冷酷:
“碧游村行动升级。首要目标:彻底瓦解以马仙洪为首的新截教组织。次要目标:摧毁修身炉及核心研究资料。最终要求:碧游村,不予保留。”
指令的措辞,带着一股铁血的味道。“不予保留”四个字,更是为这个夜晚定下了最终的基调——不再是抓捕和有限度的破坏,而是彻底的毁灭。
仓库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震球吹了个口哨:“这下玩大了。”
肖自在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老孟默默地又装了一锅烟。
黑管儿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如鹰。
徐四掐灭了烟头,眼神凝重。
王也叹了口气,知道这场风波,远比他预想的要猛烈。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无论未来管理权如何,眼前的命令,必须执行。
碧游村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注定。
而此刻,仍在村中某处,被火力全开的马仙洪追杀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的张楚岚,还不知道,他的队友们已经达成共识,并且接到了要将这片地方彻底从地图上抹去的最终指令。
他的“风筝”,还得再放一会儿。
(第二百零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