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莫有财?”
“刘岚跟李怀德的事情,我要从头到尾听你说一遍,从他们认识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在吴浩的安排之下,莫有财被带到了一家茶楼,一进来就面临了杨书记的质问,他本能的把目光投到了前者身前。
“说啊!”
“这位是轧钢厂的杨书记,他才是能替你伸冤做主的人!”吴浩没好气的呵斥道。
“刘岚是从58年开始跟我发生了矛盾以后就跟他搞在一块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要举报他,可他是领导,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闹过两回,可还没闹出动静,他就找人打了我一顿,还警告我,说如果我敢闹,下回就把我扔进护城河。”
“杨书记,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他那会找的人拿着枪顶着我的脑袋......我是真不敢闹啊~”
“后来呢?”杨书记跟吴远山见他声音停顿,不满的瞪了一眼催促道。
“后来刘岚拿着钱找我谈,说是答应每个月把工资都给我,我.....我闹又闹不了,只能答应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哦,对了,还答应替他们打掩护。”
“幸亏您出现了,要不然我一辈子都得戴着这顶绿帽子了~领导,我恨不得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真的,您就等着瞧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莫有才声泪俱下的把李怀德跟刘岚两人发展至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迫于强权压迫的可怜人。
杨书记只是淡淡的勾勒出一抹冷笑,在心里根据莫有才的供述盘算着该如何利用他制造舆论。
至于为什么不让莫有财去保卫处举报李怀德跟刘岚搞破鞋?
显而易见,他们都没有实质性争取,这事举报到保卫处到头来只不过是例行问话跟走访调查,压根起不到实质性的效果,倒不如散播舆论,借此抨击李怀德。
等到舆论扩散,在这个疑罪存有的年代,李怀德身为当事人必然得陷入无休止的麻烦与自证,不光能遏制住对方继续对生产派系的进攻,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予以还击。
“莫有财,接下来你该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你不点名道姓的说李怀德的名字,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出了事,我会保你。”
“好好办事,岗位跟钱,不会亏待你的。”杨书记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收买人心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拿钱砸,吴远山立刻就冲着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
吴浩拿出钱包又扔了一百块钱到桌子上:“拿着吧,书记赏的!”
“谢谢书记,谢谢各位领导。”转天又白得了一百块钱,前前后后他啥事都没办就拿了五百块钱的好处,这可是刘岚两年左右的工资啊,莫有财笑得是合不拢嘴,弯着腰一个劲的冲着几人哈腰点头。
这种美事,他恨不得天天来一次,心里对李怀德的恐惧也在金钱以及面前的杨书记出现之后变得越发淡薄,至于刘岚?
一个给自己戴了好几年绿帽子的贱货罢了,等她那个姘头完蛋了,自己立马就休了她,转身迎娶一个娇滴滴的黄花大姑娘回家续弦,再生三五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在他看来,面前这位可是轧钢厂的书记,这年头工厂不就是书记最大吗?李怀德是大官,可在大,也大不过书记啊。
急切的把钱揣进裤兜里,莫有财还抖了个机灵拿着桌子上的茶壶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茶,最后还是被吴浩出言呵斥才悻悻的缩着脖子走出了包间。
“老吴,真是辛苦你们父子俩了。”
“我是想不到,你们为了大局付出了那么多~”杨书记捧着茶杯朝着吴家父子以敬酒礼致谢,心里更多的是感动,隐隐之间还有点愧疚。
当初吴远山借着保卫处发难为由,替儿子铺路要提级名额那会,他心里还有点芥蒂,觉得老吴这人太市侩不够尊重自己。
经过吴家父子三番两次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行为,那点芥蒂早就已经被抛诸脑后,反过来他现在还挺理解父亲为儿子铺路的苦心。
“书记.....”
“哎,叫什么书记呢,这都没外人,老吴啊~咱俩都是跟着聂书记来到轧钢厂的老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的。”杨书记摆手打断了吴远山的话,热切的冲着吴浩笑着说道:“以后私下也别叫书记,要叫杨叔。”
“不行不行,说到底,尊卑有别,我要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不得有样学样?”吴远山言辞凿凿的拒绝后话音一转:“不过浩子叫您一声杨叔倒是没问题,毕竟他是个小辈,在其余人看来也只是您对待后辈和蔼嘛。”
开什么玩笑,私交?这年头一二把手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不分大小私交,更别提是一个希望所有人舍己为他的杨国栋。
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才通过几次事件获取了他足够的信任,自然而然是不能自视甚高的把姿态摆得那么高。
“杨叔。”吴浩笑容灿烂的举着茶杯放低之后与对方碰了碰。
“你啊你,还是这副样子....都说了,别那么见外。”杨书记面上看似责怪,实际上也并没有做太多的劝说,整个轧钢厂能够给他带来威胁的人就那么几个。
外部李怀德是心腹大患,他是派系同仇敌忾共同的敌人。
内部吴远山这个掌握了大多数职工支持的工会主席,在派系内部的地位跟话语权仅次于自己,儿子又跟保卫处关系亲密,同样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他先前甚至想过遏制吴浩的发展,试图在工会内部暗中提拔一名年轻人进行制衡,而这个人就是工作情况与吴浩相同的宣传干事杨为民。
要不是自家侄子接连犯错成了“问题干部”,他早就把杨为民调去工会委以重任了。
三人在包间里商讨了一会接下来的计划,直到临近下班时间,吴家父子恭敬的把杨书记送上吉普车,瞧着在目光里逐渐远去的吉普车。
“可算是上套了。”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他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跟决心,下周一的例会上,他一定会发难。”吴远山心情格外的好,搂着自家儿子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咱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