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的杨书记还没来得及发火,保卫处就送来了魏金来侄子以及涉案人员的认罪书以及一份处罚通知书。
生产处几个负责各类车间的科长,那可是他的核心班底啊!
魏金来一个管理数个铆工车间的科长,居然被自己底下的车间主任跟组长卖得一干二净,这说明什么?说明生产处里有内鬼!
至于有多少内鬼,是只有车间主任这一级别的内鬼,还是有着更高层的内鬼,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怀德!!!”
“那个车间主任跟组长什么时候投靠了李怀德,魏金来是干什么吃的,连底下的人被人收买了都不知道,他这个科长是干什么吃的!!!”
杨书记是越想越心惊胆战,也越想越窝火,胳膊一扫,直接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面红耳赤的拍着桌子骂骂咧咧的。
办公室内其余几名核心科长跟副处长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搭茬接话,心里也是滋生出了莫名的担忧,魏金来身边有内鬼,那么他们身边有没有内鬼,如果有的话,下一个被举报的又会不会自己。
生产处这些年实在太顺了,顺得让他们一味的只知道以“生产为重”的理由压着后勤处,大多数的人打心眼里都不认为李怀德能掀起什么浪花。
平时无非就是尽可能的办一些事情做得相对隐晦,尽可能的保证不被人揪住把柄跟小辫子,完全没有想过对方早就在他们身边埋了钉子跟内鬼。
“很大可能是因为前两年咱们手里福利断了,刚恢复福利没多久,又跟后勤处翻了脸,车间主任跟组长心有不满了.....”
“年初到手的工作名额也就两个,老魏揣兜里没往外分,后勤处可能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重金砸动了一个车间主任跟组长。”
“至于其他的车间主任跟组长,我看未必有问题,他李怀德兜里是富裕,但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能砸倒老魏都算是走了狗屎运。”生产处长顶着压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根据他的分析,其余人也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怎么着?你聂处长的意思是,我老吴害了大家伙没了福利,魏金来出事的这口黑锅得扣我脑门上了吗?”吴远山缓缓睁开眼睛,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聂处长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质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吴,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聂处长皱了皱,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没撕破脸之前,是我吴远山一个人跟后勤处的斗争,老子砸家底跟后勤处过不去的时候,我也没求过你们谁!”
“打不赢,老子也耗了他小半年的隐性福利,从头到尾老子一句怨言也没说过,也没找谁要过钱!”
“现在是他李怀德撕破脸在会议上宣了战,之前工会哪怕福利没了也是我自掏腰包往下发,至今未工会从始至终也没出过叛徒咬我老吴一口!”
“魏金来出事,那是他自个儿作的!”
“什么好处都往自己兜里塞,底下的人能服他吗?”
“明眼人都知道,李怀德想以后勤副厂长撼动书记的位置有多难,那为什么车间主任跟组长敢第一个跳出来卖他魏金来?”
“一,是李怀德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不然他不敢宣战。”
“二,是有人只知道往兜里揣钱,不知道往底下发,对底下的人不好,那么底下人凭什么跟你干?整倒你,他争上位,这都是人性使然罢了。”
吴远山竖起第三根手指头补充道:“还有就是,你聂处长监管不到位,但凡你一层一层往下嘱咐,把好处落实到位,魏金来就不至于敢自己私吞两个名额的好处!他李怀德就吃透了生产处兜里没他有钱,福利一定分配不均,他就等着底下有人心生不满才会找准时机拉拢更下面的车间主任!”
“书记,我老吴今儿个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就问你一句,你难道认为李怀德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想取代你的心思吗?”
“我看未必吧?”
“如果你名正言顺的扶正当了正职书记,兴许他李怀德不敢生起这种歪心思。”
“可是,你现在没有扶正,一个副书记代理书记职务,证明什么?”
“证明,你不是绝对的一把手,你不是无懈可击的!”
“有没有我老吴跟他后勤处那点破事,他找到机会,难道就不会动手了吗?”
“别的不说,他能敲掉铆工车间的车间主任跟组长,能让两个身在生产处的人在主动跳出来当出头鸟,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俩人不光是为了钱,还为了权。”
“他李怀德凭什么能说动这两个人跳出来?你自己想想吧!”吴远山没有理会被怼得脸色潮红的聂处长,扭过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的杨书记,准确的来说是杨副书记。
众人面面相觑,对吴远山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也是弄得语塞,他的话说得很直白,但又很准确,压根就没有办法反驳。
李怀德如果真心实意踏踏实实的只愿意当一个后勤副厂长,铆工车间主任哪怕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不然他人在生产处管辖范畴,事后怎么躲得掉被秋后算账。
很明显就是李怀德许了诺,亮出了一定程度上的把握,才让其心甘情愿的跳出来当了这个出头鸟。
“事到如今,先尽量保住魏金来,哪怕是被双开,也不能让他下场太惨!”
“书记,你得亲自出面去保卫处谈,不管谈得怎么样,你要把态度摆出来!”
“不然底下的人心就乱了!”
“我老吴做个表率,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会竭尽全力!”
“从下个月开始,咱得改变福利发放的方式了,处长到科长,副科长,都得把福利落实到下面人的手上,甚至如果福利没了,那就自掏腰包也得往下发!不然今天是一个铆工车间主任,明天就会有锻工,有钳工,有车工,有无数个动了歪心思的人!”吴远山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方与杨书记面对面对视,像极了一名忠诚良将在劝说着昏庸或是平庸的君主,字里行间也是让屋内众人有了一丝赞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