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清霜过后,青阳城的秋意愈发醇厚。槐林里的叶片渐渐褪去浓绿,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与橙红,风一吹,叶片轻轻晃动,像是打翻了调色盘,把天地间染得暖意融融。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道上,斑驳的光影随风流转,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
林望一早踏着晨霜走进槐林,指尖拂过槐树枝干,树皮粗糙却温热,藏着一整年的生机。枝头的槐果早已采摘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却不显萧索——经过百姓们的立枝施肥,枝干愈发挺拔,正默默积蓄力量,静待来年春天抽芽吐绿。林间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松软厚实,散发着淡淡的腐殖土气息,这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会慢慢滋养土壤,为槐树输送养分。
“林先生,早啊!”王大爷推着独轮车走来,车上装着竹耙和麻袋,“今天天好,正好把林间的落叶归拢起来,一部分堆去肥堆发酵,一部分铺在新苗地里当覆盖物,既能保墒,又能防杂草。”
林望点点头,拿起一把竹耙,和王大爷一起梳理落叶:“落叶是好东西,不能浪费。铺在新苗地里,冬天能帮苗儿保暖,春天烂了就是天然肥料,比买的肥料还管用。”两人一左一右,竹耙划过地面,金黄的落叶被归拢成一道道小堆,像是在林间铺了一条条金色的绸带,格外好看。
不一会儿,百姓们陆续赶来,有的扛着竹耙,有的提着麻袋,有的推着独轮车,分工明确地忙活起来。张婶领着几个妇人,把归拢好的落叶装进麻袋,沉甸甸的麻袋堆在路边,等着运去肥堆;老黑带着儿子小黑,把落叶铺在新苗地里,薄薄一层刚好盖住土壤,小黑跪在地上,小手把落叶扒平,连边角都铺得整整齐齐,生怕漏了一块土壤冻着槐苗。
“爹,这样铺是不是就不怕槐苗弟弟冻着了?”小黑仰着小脸问道,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满是认真。
老黑蹲下身,帮儿子拉紧领口:“是啊,落叶就像给槐苗盖了层薄被子,冬天能挡寒气,春天能当肥料,等明年槐苗长高了,咱们再来看它们,肯定比现在壮实多了。”小黑点点头,又埋头忙活起来,小小的身影在金黄的落叶间穿梭,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格外惹人怜爱。
豆子送种还没回来,阿吉便主动扛起了巡查槐林的担子。他背着养护笔记,手里拿着小锄头,沿着林间小道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查看槐苗的长势,摸摸树干的温度,把发现的问题记在本子上。走到槐林边缘时,他发现几株新苗的叶片有点发蔫,连忙蹲下身查看土壤,发现是土壤有点干旱,便赶紧提着水桶去浇水,动作熟练又细致。
“阿吉,越来越能干了,林先生教你的本事都学会了。”林望走过来,看着阿吉认真的模样,眼里满是欣慰。
阿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有很多要学的,比如冬季防冻的细节,还有来年播种的技巧,等豆子哥回来,我还要跟他请教送种路上的事,看看各地槐林的养护特点。”
林望拍拍他的肩膀:“肯学肯做就好,守护槐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慢慢积累经验,多观察、多思考,以后青阳城的槐林,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扛起来。”阿吉重重地点点头,把林望的话记在心里,继续认真巡查,把每一株槐苗的情况都记在本子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中午的阳光格外暖和,驱散了清晨的寒意。百姓们坐在林间的石头上休息,张婶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的烤红薯,分给大家:“刚烤好的红薯,热乎着呢,大家尝尝,补补力气。”红薯的甜香在林间弥漫开来,咬一口,软糯香甜,暖意从舌尖传到心底,驱散了所有疲惫。
“今年的红薯长得也不错,多亏了槐林的落叶肥,地里的土越来越肥,种啥都长得好。”王大爷咬着红薯,笑着说道,“以前咱们怕风沙,日子过得紧巴巴,现在有了槐林挡风沙,土壤也改良好了,种庄稼、养家禽,日子越过越红火,这都是托了槐林的福,托了林先生的福啊!”
百姓们纷纷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是啊,要是没有林先生,咱们青阳城说不定早就被风沙埋了,哪有现在的好日子。现在槐林茂盛,粮食丰收,家人平安,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林望看着大家脸上踏实的笑容,心里满是温暖。他当初来到青阳城,只是想守护好那片小小的槐苗,没想到如今能带动万域百姓一起种树,让无数人过上安稳的日子。所谓心安,大抵就是如此——守着一片林,护着一群人,看着日子一天天红火,看着家园一天天美好,所有的辛劳都值得。
下午,百姓们把归拢好的落叶运到肥堆,和之前积攒的干草、羊粪混合在一起,层层压实,盖上塑料布,等着冬天慢慢发酵。老黑还特意在肥堆旁边挖了个小坑,埋下一些槐籽,笑着说:“咱们试试用发酵的落叶肥种槐苗,看看能不能长得更壮,要是管用,明年就推广开来,让各地的槐苗都能用上这么好的肥料。”
林望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赏:“这个主意好,多尝试才能找到更好的养护方法,咱们不怕失败,慢慢摸索,总能把槐林养得越来越好。”
日子一天天过着,秋意渐深,槐林里的叶片落得越来越多,林间小道被落叶铺成了厚厚的“黄金路”,走在上面格外惬意。孩子们放学后,不再像往常那样忙着帮忙,而是会在槐林里捡落叶,把形状好看的叶片夹在书本里做书签,或者用落叶拼出各种图案,小鸟、槐树、小房子,创意十足,欢声笑语洒满整个槐林。
阿菀领着几个小姑娘,把金黄的槐叶捡起来,晒干后和之前的槐果干混合在一起,做成槐叶槐果茶,装进布袋子里密封好,留着冬天给大家泡水喝,既能暖身,又能助消化。“这些都是大自然的宝贝,一点都不能浪费,”阿菀笑着说,“冬天大家围在炭火旁,喝着热茶,聊着天,肯定特别舒服。”
林望偶尔会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槐叶茶,清甜的茶香漫过舌尖,心里满是安宁。他想起刚来到青阳城的日子,风沙漫天,百姓们生活困苦,槐苗瘦弱不堪,那时候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槐苗种活,把风沙挡住。如今,风沙早已不见踪影,槐林郁郁葱葱,百姓们安居乐业,孩子们茁壮成长,所有的愿望都变成了现实。
这天午后,林望正在学堂整理养护笔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豆子的声音传来:“林先生,我们回来啦!”林望心里一喜,立马起身出去,只见豆子领着几个年轻汉子,骑着马朝着学堂跑来,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却难掩喜悦。
“豆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路上辛苦了!”林望走上前,拍了拍豆子的肩膀,眼里满是关切。
豆子翻身下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不辛苦!我们顺利把槐籽和养护笔记送到了各地,各地的朋友都特别开心,还让我们带了各地的特产和槐林的好消息,今年各地的槐林都丰收了,槐苗成活率也提高了不少,大家都特别感谢青阳城!”
说着,豆子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里面装满了各地的特产:南疆的香料、极北的雪参、流沙城的羊肉干、极西戈壁的沙枣,还有各地新收获的槐籽,都是各地朋友的心意。百姓们听到豆子回来的消息,纷纷赶来学堂,围着豆子问长问短,听他讲送种路上的趣事,还有各地槐林的情况,热闹非凡。
晚上,百姓们在老槐树下摆了宴席,庆祝豆子等人平安归来,也庆祝今年万域槐林的大丰收。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炖肉、炖鱼,有槐叶槐果茶、槐花糕,还有各地带来的特产,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笑声不断。
“今年各地的槐林都长得好,咱们送过去的良种和养护笔记起了大作用,”豆子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明年春天,各地的朋友都会来青阳城参加交流会,到时候咱们一起分享经验,互相学习,让万域的槐林长得更茂盛!”
林望举起酒杯,看着眼前的百姓们,心里满是感慨:“这一年,大家辛苦了,从春天播种到秋天丰收,从守护槐林到送种各地,每一份付出都值得。万域槐林的繁荣,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离不开大家团结一心、守护家园的初心。只要我们守住这份初心,守住这片槐林,守住彼此,无论走到哪里,心安之处,便是吾乡。”
“好!”百姓们纷纷举起酒杯,齐声喊道,声音洪亮,回荡在老槐树下。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幸福的生活祈福,为团结的情谊喝彩。
宴席过后,大家围坐在老槐树下,烤着炭火,聊着天,孩子们在一旁追逐嬉戏,笑声传遍了整个青阳城。月光洒在槐林里,落在百姓们的脸上,金黄的槐叶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幸福的故事,温暖而宁静。
林望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安宁。霜染槐叶醉,心安是吾乡,青阳城的槐林,早已成为大家心中最温暖的港湾,这里有家人的陪伴,有朋友的情谊,有守护家园的初心,有幸福安稳的日子。未来的日子里,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风雨如何变幻,只要这片槐林还在,这份初心还在,大家就会永远幸福安稳,心安之处,便是永恒的家园。
晚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带着淡淡的果香与暖意,漫过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漫进每一个人的心里,悠长而温暖,坚定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