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弯腰想去接念念，小家伙却像是怕摔似的，小手死死攥着姚斌的衣领，指节都泛着白，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半眯着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含混不清地嘟囔：“蛋糕……草莓的……上面要有两颗草莓的那种……”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是被楼下的喧闹折腾得没了力气，却还惦记着心心念念的甜点。
“乖，到家了，先睡觉，睡醒了妈妈就给你买草莓蛋糕，要多少颗草莓都成。”苏晚放柔了声音哄着，指尖轻轻覆上念念攥着衣领的小手，一点点掰开他蜷曲的手指。小家伙的手心温温热热的，还带着点汗湿，被她抱进怀里时，小脑袋立刻往她颈窝里钻，额头抵着她的锁骨，呼出的热气混着奶香味——那是白天喝的草莓酸奶和睡前啃的奶片糅合在一起的味道，蹭着她柔软的羊绒外套，小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终于安心地闭上眼，嘴角还抿出个浅浅的笑窝，像是梦里已经吃到了甜滋滋的蛋糕。
姚斌站在玄关，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袋口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局促地低头搓了搓衣角，棉质衬衫的下摆被揉得起了褶，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谭宗明，小声开口：“姐，姐夫，那我……我就先回去了？”
谭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力度不轻不重，带着安抚的意味，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让人莫名心安：“先进来坐，等念念睡稳了再说。”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拖鞋递过去，鞋面上绣着浅灰色的细条纹，绒面厚实，“换鞋，别站在门口了，怪凉的。”
苏晚抱着念念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床头的星月小夜灯亮着，柔和的暖光在天花板上投出细碎的星子和弯弯的月牙，像把整片星空搬进了房间。卡通床单上印着念念最爱的恐龙图案，绿色的霸王龙张着嘴巴，旁边是粉嘟嘟的三角龙，还有几只憨态可掬的剑龙，都是苏晚特意挑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床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又伸手替他掖好薄被的边角，将被角轻轻压在他身侧，再抬手捋平他睡衣领口皱起的布料——那是念念睡前打滚揉出来的褶皱，指尖划过他细腻的皮肤，小家伙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小脸朝着枕头的方向，咂了咂嘴，梦里还含糊地喊了声“妈妈……蛋糕……”，苏晚忍不住轻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肉乎乎的脸颊，软乎乎的触感像摸在熟透的水蜜桃上，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谭宗明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玻璃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滑落，在床头柜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把杯子递到苏晚手里，低声说：“喝点水，你也累了，从楼下上来一路都没歇着。”苏晚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抿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矿物质甜味，暖意一路漫到四肢百骸，连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下来。她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念念恬静的睡颜上，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心疼：“楼下那动静闹得跟炸锅似的，别说孩子了，我坐在楼上都觉得耳膜嗡嗡响，震得头疼。安迪刚结束跨国会议，估计还没缓过神就遇上这事，怕是更折腾，她本来就怕吵。”
“安迪那人看着冷，心里透亮着呢，自有分寸，”谭宗明坐在床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羊绒的质感细腻顺滑，“你也别替她操心。”苏晚抬眼睨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点笑意：“你还真是了解她啊，老谭。”谭宗明摸了摸鼻子，似乎被戳中了心事，略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曲筱绡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从小没吃过半点亏，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次撞到咱们手里，也算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邻里之间该守的分寸。”
“教训归教训，就怕她记吃不记打，那丫头的性子，转头就能忘干净。”苏晚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紧闭的卧室门，声音压低了些，“姚斌也是，跟着瞎闹什么，回头得让他哥好好管管，总跟着曲筱绡晃悠，早晚得惹上麻烦。”
正说着，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姚斌轻手轻脚地探进头来，手里还攥着那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袋口被捏得变了形，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连耳根都透着红，小声说：“姐，我……我刚才在楼下便利店挑了块草莓蛋糕，上面真有两颗大草莓，奶油也是念念爱吃的动物奶油，就是他下午念叨着想要的那款……算我赔罪，明早他醒了就能吃，不耽误。”
苏晚接过塑料袋，指尖碰到冰凉的蛋糕盒，打开一看，淡粉色的奶油上卧着两颗饱满鲜红的草莓，果肉晶莹剔透，还挂着一点水珠，奶油上撒了细碎的糖霜，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旁边还点缀着几片薄荷叶，确实是念念心心念念的那款。她把蛋糕盒小心地放进冰箱，冰箱里还搁着下午给念念榨的橙汁，以及切好的芒果块，关上门时回头对姚斌说：“有心了，先去客厅坐会儿，我给你泡杯茶，解解乏。”
客厅里的紫砂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苏晚捏了一撮白茶放进壶里，滚烫的热水注入，蜷缩的茶叶瞬间舒展开来，嫩绿的茶芽在水中缓缓沉浮，清冽的茶香混着淡淡的甜香袅袅升起，缠上吊灯垂下的水晶坠子，坠子折射着灯光，碎光落在茶盘上，星星点点。姚斌捧着温热的白瓷茶杯，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的纹路，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不敢看对面的谭宗明，嗫嚅着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姐夫，今晚这事真对不住，我就是一时糊涂，跟着筱绡凑个热闹，没想到她闹得这么大，还吓到念念了……我们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