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景象清晰地撞进眼底。
刘Rachel站在最前面，米白色真丝连衣裙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布料垂坠在她身上，像层流动的月光，却没半分暖意。
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他认得，去年她生日时，父亲让人送的，当时管家说那颗南洋珠价值六位数，刘Rachel戴在身上时，眼睛亮得像要把珠子的光都吸进去。
现在那珍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却透着股冷意，和她的眼神一模一样——没半点温度，只有算计。
她手里拎着个深棕色皮质早餐盒，是市中心那家只接受预定的法式餐厅的包装，烫金的logo在光线下晃眼。
金叹记得车恩尚之前刷到这家店的视频，眼睛亮晶晶地说“听说他们家的可颂会掉渣”，他当时还笑着说“等周末带你去”，可现在，拿着这早餐盒的人是刘Rachel，像根针，扎得他眼睛发疼。
刘Rachel的指甲涂着裸粉色甲油，修剪得圆润整齐，手指搭在餐盒提手上，姿态优雅得像在参加晚宴，而不是站在别人公寓门口，做着不请自来的事。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嘴角的弧度像是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不深不浅，刚好露出两颗小虎牙，却没半分真切。
金叹见过她真心笑的样子，只有在拿到国外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她抱着母亲哭，嘴角的弧度是松的，眼里也有光。
可现在，她的笑像贴上去的面具，眼神里只有一片冷得像冰的平静，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而不是一个可能彻夜未眠、担心着心上人的人。
她身后站着姜艺率，浅粉色针织衫的娃娃领衬得她脸色格外白皙，像块刚蒸好的糯米糕，软乎乎的，看着没半点攻击性。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米白色包带——那包是上个月的新款，金叹记得很清楚，车恩尚在百货公司橱窗里盯了好久，手指隔着玻璃轻轻碰了碰，小声说“好可爱，就是有点贵”，最后拉着他走了，说“等我发了兼职工资，买个平价版的就好”。
现在那包被姜艺率挎在肩上，带子被她捻得发皱。
她眼底藏着点没藏住的幸灾乐祸，像只蹲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猫，嘴角还微微勾着，只是一察觉到金叹的目光，立刻把笑意压了下去，肩膀轻轻缩了缩，连眼睛都红了点，装作一副被门板后的动静吓到的样子——可金叹分明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了下衣角，那动作不是害怕，是兴奋。
再往后，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像两座铁塔似的站着，肩宽背厚，把走廊的光线挡了大半。
他们的西装熨得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衬衫袖口的珍珠纽扣都亮得反光。金叹认得他们，是刘家常年跟着刘Rachel的保镖，上次他和车恩尚在咖啡馆，这两个人就站在门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像在监视。
此刻他们双手贴在裤缝，皮鞋擦得锃亮，鞋尖对着门的方向，耳后的通讯器闪着微弱的绿光，像两只盯着猎物的眼睛，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金叹深吸一口气，胸口闷得发胀，那口气像是堵在喉咙里，带着股灼人的热，烧得他喉咙发疼。
他想起昨晚在巷口，冷风灌进喉咙时也是这种疼，当时他喊车恩尚的名字，喊到嗓子哑，也没得到回应。现在这疼又回来了，还混着对刘Rachel的厌恶，对车恩尚的担忧，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
他猛地拉开门，动作太急，门轴因为长时间没上油，发出一声绵长的“吱呀”声——那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像根针，刺破了清晨的平静，也刺破了他最后一点耐心。
他记得车恩尚上次来，看到门轴响，还特意从包里掏出一小管润滑油，踮着脚帮他涂，笑着说“下次我来就不会有噪音啦”，可现在，涂油的人不在，只有这刺耳的声响，陪着他面对不速之客。
刘Rachel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那声响，也没在意金叹铁青的脸色。
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进房间，裸色细跟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金叹的心上，重得他呼吸都跟着顿了顿。
她身上的香水味也跟着飘进来，是清冷的木质香，混着点玫瑰的甜，却带着股侵略性——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每次和她参加家族宴会，她都会喷这个，像是在宣告“金叹的身边人是我”。
很快，这味道就盖过了房间里他惯用的柑橘香薰，把车恩尚留下的那点气息，都压得没了踪影。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凌乱的床单——被角卷着，像揉皱的纸，枕头上还留着浅浅的压痕，甚至能看到几根黑色的发丝，是车恩尚上次落在这儿的。
金叹昨晚抱着这个枕头睡的，上面还残留着她洗发水的桃子味，可现在被刘Rachel的目光扫过，那点味道仿佛也淡了。
看到这些，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深了些，连眼角都染上了几分凉薄的得意，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金叹，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金叹脸上，手指轻轻拂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杯子里还有半杯水，是昨晚金叹没喝完的，水面上浮着一层浅浅的水垢。
车恩尚之前总说“你别总喝冷水，我给你带个保温杯”，可保温杯还在她的包里，没送过来。刘Rachel的指尖碰到杯壁时，刻意顿了顿，指甲在上面划了道浅痕，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从容：“不过，今早的新闻，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金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腮边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
他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才合眼，今早醒了满脑子都是车恩尚，根本没来得及看手机——别说看新闻，他连手机都没敢碰，怕一打开，看到的是更糟的消息。
可刘Rachel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像握了什么必胜的筹码，那眼神里的得意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让他心里那阵不安瞬间翻涌上来，比之前更甚，心脏的闷痛也越来越清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慢慢膨胀，快要撑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