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扔进了冰水里。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只是盯一下证件，不会被发现”，或者“算我求你了，就这一次”，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他太清楚金家的势力了，李孝信家的律所虽然在首尔有点名气，可跟金氏集团比起来，根本不堪一击。
李孝信的拒绝，不是不讲义气，是真的输不起。
“我知道了。”金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一阵风，“不怪你，是我没考虑到你的难处。”挂电话前，他听到听筒里传来李孝信带着愧疚的“对不起”，可他没再回应，只是默默按下了挂断键。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他靠在便利店的金属长椅上，冰凉的椅面透过裤子渗进皮肤，却远不及心里的冷。
刚才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断了——李孝信帮不了他，还有谁能帮？
他想不出第二个名字，只能攥着手机，任由深夜的风把头发吹得更乱。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他的方向。
男人是李孝信的助理，也是姜艺率安插在李孝信身边的“眼线”——姜艺率早就交代过，只要金叹有任何动静，立刻向她汇报。
刚才他在李孝信的书房外，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知道李孝信拒绝了金叹，立刻用加密软件给姜艺率发了条消息：【目标求助被拒，情绪低落，在明洞便利店附近。】
半小时后，首尔江南区的夜色已揉进了三分奢华与七分凉薄。
香樟林荫道在路灯下铺展开细碎的光斑，叶片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风一吹便坠下几滴，砸在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车顶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林荫深处藏着的那幢高级公寓，外墙是浅灰色的大理石，落地窗外挂着银灰色的遮阳帘，此刻帘幕半垂，将客厅里的暖光滤得柔和又私密。
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三百多颗切割水晶垂落下来，灯光透过棱面折射，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投下星星点点的亮。
沙发前的大理石茶几是雪花白纹路，上面搁着一只醒酒器，暗红色的勃艮第红酒正缓缓呼吸，旁边的水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缀了圈碎钻。
墙上挂着一幅冷抽象油画，深灰与墨蓝交织的色块里藏着几道锋利的白线条，像极了此刻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女人——姜艺率。
她裹着一身香槟色的真丝吊带裙，布料薄得像第二层皮肤，贴在身上能隐约看到肩胛骨的弧度。
裙摆垂到膝盖上方三指处，露出的小腿线条流畅，脚踝上系着一条细巧的铂金链，链尾缀着颗米粒大的钻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右手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是梨形切割，直径足有一厘米，此刻正随着她划手机的动作，在暖光里折射出刺目的光，晃得人眼晕。
指尖涂的奶茶色美甲是磨砂质地，边缘修得圆润，却在划过手机屏幕时，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用力。
屏幕停在助理刚发来的照片上。背景是街角那家24小时GS25便利店，玻璃门上蒙着层薄雾，暖黄的灯光从雾里漏出来，在地上拖出片模糊的光晕。
金叹就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金属长椅上，背靠着贴满广告的墙，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了，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线条绷得发紧，像是在忍着什么。
他的肩膀垮得厉害，连带着脊背都弯成了一道浅弧，左手攥着瓶没开封的草莓牛奶，粉色的纸盒被捏得变了形，边角处的褶皱里还卡着他的指纹——那是曾经在校园里连走路都抬着下巴、篮球场上能引来满场尖叫的金叹，此刻却像只被暴雨淋透的萨摩耶，耳朵耷拉着，连攥着牛奶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落魄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无措。
姜艺率的嘴角先是轻轻向上挑了一下，弧度浅得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就凝成了一抹极淡的冷笑。
那笑意没到眼底，只停留在涂着哑光正红的唇瓣上，口红的膏体带着细微的颗粒感，沾在唇峰处，像朵开得艳烈却淬了毒的玫瑰。
她抬手拿起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指尖划过冰凉的机身，按下接听键时，声音里裹着蜜似的甜，连尾音都带着点撒娇的软，可眼底却淬着冰：“刘Rachel，你猜猜我刚收到什么好消息？”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接着是梳妆台抽屉被轻轻推开的“咔嗒”声，随后才响起刘Rachel略带慵懒的声音，尾音拖得有些长，显然还在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能让你特意打电话来的，除了金叹的糗事，还能有什么？”
“还是你最懂我。”姜艺率往沙发里又靠了靠，丝质裙摆蹭过沙发扶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的弧度，语气里的嘲讽像掺了糖的针，轻轻扎人，“金叹为了那个车恩尚，居然跑去求李孝信帮忙——你能想得到吗？从前他金二少爷什么时候需要低头求别人？结果呢？李孝信连面都没让他见，只让助理传了句‘没时间’，把他拒了个干净。”
她顿了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的金叹脸上轻轻点了点，语气里的轻蔑更浓了些，“现在啊，我们的金少爷正跟条丧家犬似的，坐在便利店门口发呆呢，手里还攥着瓶草莓牛奶——你说可笑不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电话那头的刘Rachel正对着梳妆台上的圆形银镜整理颈间的珍珠项链。
那串珍珠是南洋白珠，颗颗都有拇指盖大小，泛着温润的珠光，衬得她白皙的脖颈愈发修长。
她捏着珍珠扣的指尖涂着裸粉色甲油，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可在听到“车恩尚”三个字时，指尖却猛地顿了一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珍珠被捏得微微发紧，在指腹下滚过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