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能编,还‘坟墓围城’‘殡仪馆旧址’,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想吓唬我。” 小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边跑边笑。他是外地来的新生,下午听小林说这公园建在老殡仪馆和旧坟地上的故事,只当是本地人的猎奇噱头。
小林是土生土长的厦门仔,那些关于大生里 的故事他是从小听到大。小林瞥了眼旁边深黑的草丛,“我没骗你,我爸当年就在殡仪馆当电工,夜里巡线都要结伴走。”
话刚说完,小李突然 “嘶” 了一声,猛地停下脚步,拽住小林的胳膊,“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
小林心里一紧,立刻收住脚屏住呼吸。晚风吹过的枝叶,发出 “哗哗” 的声响,就在这哗哗声中,一阵清晰的 “哒哒哒” 的声音钻入耳朵。像是硬底皮鞋踩在塑胶地上,节奏沉稳,不快不慢,大概在他们身后三米远的位置。
“别吓自己,可能是风的什么的回声。” 小林强装镇定,拉着小李就要继续跑,可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的路,心瞬间沉了下去。绿道上空空荡荡的,雾气开始从海边漫过来,将远处的路变得模糊。
那脚步声却没消失,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像是有个人跟在他们身后,既不追上来,也不落下。小李跑得气喘吁吁,声音都发颤了:“不对!这声音太清楚了,连鞋底蹭地的细节都有,风怎么可能吹得这么像?”
小林咬着牙没说话,眼睛却忍不住往身后瞟。雾气越来越浓,路灯的光也变得昏昏沉沉。就在这雾气最浓的地方,小林突然瞥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雾里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裹着一身深色的衣料,虽然看不清五官,却能感觉到对方正 “盯” 着他们。那身影的动作,和身后的皮鞋声完美重合。
小林后背的冷汗顺着衬衫往下淌。他想起爷爷说过,1960 年代殡仪馆的守夜人,总穿一身藏青色的旧制服,身高近一米九,夜里巡场时,皮鞋声能在空荡的走廊里传很远。眼前这身影,和爷爷描述的模样竟有七八分像。
“快跑!” 小林再也绷不住,嘶吼着拽住小李的手腕,拼尽全力往前冲。小李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加快了节奏,“哒哒” 声变得急促,距离隐约拉近了些,一股淡淡的、类似旧木头的味道飘了过来。
直到跑出公园大门,跑到思明南路的街上。烧烤摊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小贩的吆喝声、啤酒瓶的碰撞声、游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他们身后的寒意。
两人跌跌撞撞地扑到路边的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人回头望向公园入口时,雾气已经把绿道彻底吞没,皮鞋声和那个诡异的身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李缓了足足十分钟,他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问,“真......真有东西?”
小林没说话,只是盯着公园深处看。
后来,小李再也没提过夜间去铁路文化公园的事,哪怕白天路过,也会下意识加快脚步,绕着公园入口走。
小林把这段经历讲给爷爷听,爷爷指尖捻着烟袋锅,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那片地埋了太多人,老辈人讲究‘敬而远之’,夜里本就不该去闯。或许是以前殡仪馆的守夜人,魂还没舍得走,还在替这片地巡他的‘地盘’呢。”
从那以后,小林也和身边人说,“那地方晚上真不能去,真的有问题,除非你想跟‘老邻居’赛跑,还不一定能赢,毕竟他们跑了几十年,经验比你丰富。”
2017年,铁路文化公园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有天早上,保安老张查看监控时,发现凌晨两点多,公园的绿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监控画面显示,那个身影穿着白色的衣服,沿着绿道慢慢走,走到鸿山寺附近的一个拐角处,突然消失了。老张赶紧放大画面,发现那个身影的走路姿势很奇怪,像是飘着走的,脚没有沾地。
老张把监控视频交给了公园管理处,管理处的领导看了后,只说“可能是监控故障”,让老张删掉视频。消息后来还是传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铁路文化公园的“深夜脚步声”传说。
有人说,那是 1920 年代 “坟墓围城” 里没被迁走的鬼魂,在寻找自己的坟墓;也有人说,是以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死后还在守护着这片土地,顺便晨练。“我觉得是管理处为了吸引游客,故意编的故事,” 陈秀莲说,“不然怎么没人看到过‘老邻居’?”
住在附近的退休教师林先生,2018 年的一个雾夜,去铁路文化公园散步。他走到鸿山寺脚下的拐角处,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气,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林先生回头看,没人,再往前走,又听到了叹气声,这次离得更近,像是在肩膀旁边。他还听到了一阵怪异的风啸声,呜呜咽咽的,跟老人们说的 “冤魂哀嚎” 一模一样。
“谁?” 林先生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只见地上有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像是人的脚印,从绿道延伸到旁边的草丛里。林先生顺着脚印往前走,走到草丛深处,发现了一块残破的墓碑碎片,上面刻着一个 “安” 字,像是 1920 年代那些洋坟的墓碑碎片。
林先生吓得赶紧后退,转身往公园大门跑,跑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摔破了。回家后,他发起了高烧,病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晚上去铁路文化公园,甚至白天路过,都会加快脚步,还会对着草丛的方向说:“‘老邻居’,我不打扰你了,你也别吓我,大家和平共处,我还得留着命带孙子呢。”
林先生的这次经历,也在大生里的老住户间传开了。慢慢的铁路文化公园的 “深夜脚步声”越穿越玄,可这传说没吓退胆小的人,反而吸引了不少猎奇的探险爱好者。
2020 年深秋的一个雾夜,一群背着相机、扛着录音设备的年轻人,就趁着夜色,从铁路公园靠近鸿山寺的侧门悄悄潜入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