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有个老战友，以前在上海待过，他跟我说，玉佛寺的真禅法师，是得道高僧，能通阴阳，懂地脉。要不……请他来看看？”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搞工程的，讲究的是科学技术，现在居然要请和尚来做法，这话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张局，这……不太合适吧？传出去影响不好。”有人小声说。
“影响？现在工程停了，谣言都快传到国外去了，这影响还不够大？”张局长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只要能把桩打下去，先解决问题再说。这事严格保密，除了咱们几个，谁都不能说。”
没人再反对了，事到如今，这确实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老赵被安排去玉佛寺请真禅法师，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这事荒唐得很，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
玉佛寺的僧人听说了情况，也很重视，毕竟是城市重点工程，关系到老百姓的出行。真禅法师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不算太好，但听说了这事，还是答应了下来。
为了保密，真禅法师是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深夜，悄悄来到工地的。他没穿袈裟，就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跟着张局长、老赵几个人来到了那根棘手的桩基前。
据说那天晚上没风，工地上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真禅法师站在桩基旁，先是绕着走了三圈，脚步很慢，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
老赵和几个领导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法师。他注意到，法师在看到桩基周围那些还没干透的暗红色痕迹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里的念珠转得更快了。
绕完三圈，真禅法师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现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老赵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终于，真禅法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还有一丝凝重，看向张局长和老赵，缓缓开口：“施主，此地非同寻常啊。”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你们看这延安路、成都路的走向，像什么？像一条巨龙的脊背。这里，正是这条龙脉的龙头所在。你们这根桩，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龙头的天灵盖上，龙性高傲，岂能容异物侵犯？所以任凭你们用多大的力气，也打不下去。”
张局长和老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眼前的情况，也只能相信了。
“大师，”张局长赶紧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那您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工程不能再拖了，拜托您了！”
真禅法师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叹了口气：“办法倒是有，需设坛作法，焚香诵经，与地脉沟通，安抚龙灵。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此举乃是逆天而行，强行改动地脉，必会遭到反噬。老衲若主持这场法事，泄露天机，阳寿恐会折损，怕是时日无多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没想到，代价会这么大。
张局长的眼圈红了，他握着真禅法师的手，声音哽咽：“大师，这……这太委屈您了！”
真禅法师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施主不必如此。贫僧修行一生，所求不过为苍生造福。上海发展需要这条路，能为这座城市、为这里的百姓出一份力，也是贫僧的功德。此事，老衲应了。”
说完，真禅法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老赵站在旁边，心里五味杂陈。他一辈子不信鬼神，可今天，一位高僧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工程的顺利进行，这份慈悲和大义，让他深受震撼。
真禅法师选了一个吉日，说是这天的时辰最适合做法，能稍微减轻一点反噬的力量。
为了绝对保密，工地提前清场，除了张局长、老赵几个核心人员，其他工人都被安排放假，远远的工棚都不准靠近。法师带来了两个弟子，帮忙布置香案。
香案就设在桩基旁边，摆上了香炉、烛台、贡品，都是真禅法师亲自准备的。
法事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真禅法师换上了正式的红色袈裟，手持法器口中念诵着经文。
一开始，经文声还比较小，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有穿透力。
老赵和张局长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老赵注意到，法师在念诵经文的同时，还在桩基周围步罡踏斗，脚步轻盈，动作流畅，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上，像是在画什么符咒。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法事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突然，一阵风吹过，工地上的尘土被卷起，香案上的蜡烛火苗剧烈地晃动起来，明明灭灭的。就在这时，老赵看到，那根一直纹丝不动的桩管，竟然极其轻微地往下沉了一点点，虽然幅度很小，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更诡异的是，桩基周围那些暗红色的渗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样，开始冒泡，“咕嘟咕嘟”的，像是开水沸腾。没过多久，那些暗红色就慢慢褪去，变成了清澈的地下水，腥气也消失了。
旁边的一个年轻技术员，吓得脸色发白，拉了拉老赵的胳膊：“赵经理，你看……那是不是有光？”
老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桩基周围的地面上，隐隐透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很微弱，像是萤火虫的光，一闪一闪的，随着法师的经文声，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