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乃猜靠在铁笼上,拼命地想要把空气吸进肺里。
刚才胸口那一下“无意”的撞击,让他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抽搐,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胸腔里炸开一颗雷。
“上啊!打死他!”
观众席上的赌徒们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只看到乃猜停下了,纷纷不满地叫嚣着。
乃猜眼中凶光毕露。
他看着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陆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被一个废人撞得差点背过气去,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在东南亚的拳坛还怎么混?
“我要把你撕碎!”
乃猜怒吼一声,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
乃猜高高跃起,整个人在空中蜷缩成一团,双膝并拢,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地朝着陆峰的后腰脊椎砸去。
这是泰拳中古老而残忍的杀招。
一旦砸实,陆峰的脊椎会瞬间粉碎,下半辈子只能是个瘫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上的陆峰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剧痛而本能地蜷缩了一下,紧接着顺势向侧面翻滚了半圈。
这一翻身,恰好让出了原本的位置。
“咚!”
乃猜那足以碎石裂金的双膝重重地砸在了空荡荡的地板上。
地板被硬生生砸出了两个浅坑。
巨大的反震力让乃猜的膝盖瞬间发麻,身形也随之一滞。
他刚想撑地起身调整重心。
陆峰在翻滚中,看似慌乱地手脚并用想要爬开,左脚却“不小心”向后猛地一蹬。
这一蹬,快准狠,结结实实地蹬在了乃猜正准备发力的右腿迎面骨上。
人的迎面骨正面皮薄肉少,神经密集,是最脆弱也最痛的部位之一。
“啊!”
乃猜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而此时,陆峰正好因为“没站稳”,整个人向后仰倒,双手本能地在空中乱抓,像是要寻找支撑点。
他的手,好巧不巧,一把抓住了乃猜向前扑倒时垂下来的那条粗麻绳护身符。
两人同时倒地。
陆峰在下,乃猜在上。
在外人看来,是乃猜把陆峰扑倒了,正骑在他身上准备终结比赛。
“杀了他!勒死他!”观众们疯狂地嘶吼。
但实际上,只有乃猜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地的瞬间,陆峰那只看似慌乱抓着护身符的手,极其隐蔽地在绳结处发力一拧,然后借着两人倒地的巨大惯性,猛地向下一拽。
粗糙坚韧的麻绳瞬间收紧,死死勒进了乃猜的喉咙。
乃猜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他拼命想要掰开陆峰的手,但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更可怕的是,陆峰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着一股诡异的震荡力,顺着绳索传导到乃猜的颈动脉上。
窒息。
缺氧。
乃猜的眼球开始充血,视线变得模糊。
他挥舞着拳头想要砸向陆峰的脸,但因为缺氧,拳头软绵绵地落在了陆峰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在最后时刻的无力挣扎。
十秒。
二十秒。
乃猜的挣扎越来越弱,双腿还在无意识地蹬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陆峰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嘴里还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正勒着一条人命。
“怎么回事?乃猜怎么不动了?”
“快打啊!睡觉呢?”
看台上的史密斯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粉碎,红酒洒了一地。
“不对!快叫停!”史密斯大喊。
但已经晚了。
“咔吧。”
一声轻微的脆响,淹没在全场的喧嚣中。
乃猜的颈椎,断了。
那个曾经在东南亚拳坛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膝王”,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软了下来,舌头吐出半截,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陆峰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变成了死肉,这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样,惊恐地推开身上的尸体,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直退到铁笼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全场赌徒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这……这也行?”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整个拳寨像是炸了锅一样。
“作弊!肯定是作弊!”
“我的钱啊!”
有人在哭嚎,有人在砸东西,有人冲向铁笼想要找陆峰算账。
而在西区的阵营里。
周兴和大丧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赢……赢了?”大丧结结巴巴地问道。
“赢了!峰哥赢了!”周兴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大丧,疯狂地摇晃,“一赔十五!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三十几个汉子抱头痛哭,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命运被改写的狂欢。
白芷站在原地,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看着角落里的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只有她懂。
哪有什么运气,哪有什么意外。
那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完美演出。
司仪颤颤巍巍地走进铁笼,探了探乃猜的鼻息,然后举起了陆峰的手。
“获胜者……阿峰!”
包厢里。
陈探长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完了……全完了……那可是我一半的身家……”
史密斯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楼下的陆峰,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运气?”史密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信上帝,更不信运气。”
彩哥看着楼下那个被众人欢呼簇拥的身影,又看了看旁边如丧考妣的两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想起陆峰让阿浩送回空碗时那句话——“这恩情,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