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米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至。
冲出峡谷口,眼前豁然开朗。
在一片开阔的雪地上,石末看到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一头体型硕大如小山的黑熊,正人立而起,疯狂地追击着两个人。
跑在前面的是程大宝,他手里端着猎枪,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姑娘摔倒在雪地里,正是郑娟。
她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那头熊瞎子,目标正是她!
“大宝!”
石末怒吼一声。
程大宝听到喊声,回头看到石末,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变成了惊恐。
“末子!快跑!别过来!”
他手里的猎枪,显然已经开过火了。
但那头熊瞎子身上,除了肩膀上有一片血迹外,根本没有受到致命伤,反而被彻底激怒了。
眼看那蒲扇般巨大的熊掌,就要拍在郑娟的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
石末将肩上的两姐弟往旁边一甩,落在厚厚的雪堆里。
他自己则在落地的瞬间,已经完成了张弓搭箭的动作。
黑金弓的弓弦,被他瞬间拉到了极致。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
三支黝黑的铁箭,搭在弦上,箭尖直指那头暴怒的黑熊。
嗡!
弓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颤鸣。
三支铁箭脱弦而出,化作三道死亡的流光,后发先至!
第一箭,正中熊瞎子的头颅!
“噗!”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它坚硬的头盖骨射穿,半截箭身都没入其中。
第二箭,钉在了它的后心!
箭矢从后背贯入,前胸透出,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
第三箭,精准地射穿了它支撑身体的后腿关节!
“嗷呜!”
黑熊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轰然倒地,在雪地上滑行了数米,最后停在了郑娟的脚边,激起漫天雪雾。
熊掌距离她的脸,只有不到十公分。
世界,安静了。
程大宝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手持长弓,宛如天神下凡的石末,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石末快步走上前,先是检查了一下郑娟。
“没事吧?”
郑娟还处在巨大的惊吓中,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石末这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程大宝,皱眉道。
“怎么回事?就你一个人?秉义哥他们呢?”
程大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别提了,这熊瞎子不知道从哪儿就窜出来了,跟疯了一样见人就咬。”
“我让秉义哥带着其他人先撤了,我来断后。”
他说着,感激地看了一眼石末。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今天我跟郑娟,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石末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同样脸色煞白的郑娟身上。
“她怎么会留下来?”
程大宝苦笑了一下。
郑娟这时才缓过神来,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不想拖后腿,就想留下来帮帮忙……”
“结果……结果我不小心脚下一滑,反而拖累了大宝哥。”
石末走上前,踹了踹那头死透了的熊瞎子。
“我滴个乖乖。”
他咂了咂嘴。
这玩意儿看着得有八百公斤往上,纯纯的重量级选手。
他单手握住插在熊头上的箭杆,脚踩着熊脸,猛地一发力。
“噗嗤!”
铁箭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股黑红色的血。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外两支箭也取了回来,在雪地上蹭了蹭血迹,重新插回箭囊。
这三支铁箭,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丢一支都得心疼半天。
“末子,这……这咋弄回去啊?”
程大宝终于从懵圈状态中缓过神来,看着小山一样的黑熊,犯了难。
这玩意儿,别说他们几个人,就算再来十个壮汉也抬不动啊。
“总不能我一个人扛回去吧?”
他嘴上吐槽着,脑子却飞快转动。
“行了,别坐着了,起来干活。”
石末踢了踢程大宝的屁股。
“砍些粗壮的树枝,再找点结实的藤条,咱们做个简易的雪橇。”
“啊?做雪橇?”
程大宝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要是能想到,你就是石末,不是程大宝了。”
石末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他又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郑娟,还有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家伙。
“你们也别闲着,去找些细软的干草铺在雪橇上,增加摩擦力,省得这大家伙滑下去。”
“哦……好!”
郑娟连忙点头,拉着两个孩子去旁边忙活起来。
五个人的求生协作,就这么在雪地里展开了。
石末和程大宝负责砍树,郑娟和孩子们负责收集藤条和干草。
忙碌起来,紧张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程大宝一边砍着树,一边忍不住小声问。
“末子,你这箭法……也太神了点吧?”
“三箭齐发,箭箭致命,你这是跟哪路神仙学的?”
“天赋,纯纯的天赋。”
石末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牛。
“想学啊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去你的!”
程大宝笑骂了一句,心里的感激却越发浓重。
另一边,郑娟一边收集着藤条,一边悄悄地打量着那个正在挥动斧头的身影。
刚才那如同天神降临的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在关键时刻,却爆发出如此令人心安的力量。
“郑娟姐,”旁边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开口,“刚才……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啊?跟他们一起跑不好吗?”
郑娟的脸颊微微泛红,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她低声说:“我……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来混日子的。”
“这次上山打猎,分肉的时候人人有份,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过意不去。”
“我就想着,留下来,哪怕是帮着壮壮胆,或者喊两嗓子,也算出了力了。”
“谁知道……差点把大宝哥也给害了。”
她说着,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石末的耳朵里。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心里却对这个姑娘有了新的认识。
不是个拖油瓶,只是个有点倔强,想证明自己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