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风格，被流川枫原封不动地带到了这里。
快、准、狠。
不给人任何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夏末猛地抬腿，想踢某个脆弱的部位。
想到什么，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流川枫将这误解为默许，进攻的势头变得更加疯狂。
他的手探入布料，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皮肤，激起一片战栗。
一路向下。
“！”
夏末抬起了另一只手。
“啪！”
流川枫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
夏末胸口起伏，手心火辣辣地疼。
流川枫缓缓将头转了回来。
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上，是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等全国大赛一结束，踹开你才会更方便。
她会……离开。
那双黑色的狐狸眼，边缘泛起了红。
里面翻涌着濒临绝境的无措和恐慌。
他怕夏末真的像里奥说的那样，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
之后，就像梦里的一样，再也没人记住她，就连樱木也不记得他唯一的姐姐……
夏末想推开他。她刚一动，流川枫的手臂猛地收紧。
他将脸重重地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皮肤，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别……”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别不要我。”
夏末所有的冷硬，都在这句卑微的乞求里，土崩瓦解。
她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汗湿的黑发上，轻轻地，安抚地揉了揉。
“流川。”
“你在发什么疯？”
流川枫把她抱得更紧。
他说不清楚。
那种恐慌，像是深植于灵魂的噩梦，一旦被触碰，就会疯狂滋长，吞噬掉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里奥的话，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让他恐惧的，是她被全世界遗忘的虚无感。
夏末也没紧逼，主动开口。
“流川枫，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行。”
流川枫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对不起。”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某人的浴巾，早在之前的剧烈动作中不知所踪。
夏末移开视线，这过于“坦诚”的局面，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啊。
流川枫抬起头，看到她绯红的耳根和刻意偏开的侧脸。
（……她在害羞）
流川枫心中的恐慌和自厌，被这细微的发现撬开了一道缝隙。
她还在，会为他脸红，会因他心跳。
流川枫将她搂得更紧。
“不要。”声音沙哑执拗。
夏末恼火地转回头：“流川枫！”
流川枫凝视她脸颊的红晕，眼底猩红褪去，只余深不见底的专注。
“反正，”他刻意动了动腰胯，让她无法忽视那份“坦诚”理直气壮道：
“……迟早要看。”
“……现在，解决问题更重要。”
潜台词不言而喻：衣服不会穿，问题必须现在谈。
至于你的脸红……我很受用。
反正他已经在她面前狼狈过了，不介意让她看看更“真实”的自己。
夏末深吸一口气，语气努力平静：
“要谈，就好好谈。你先松开，坐好。”
流川枫不动，手臂依旧箍得像铁环，执拗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的条件。”
夏末毫不退让，“要么，你放开我。要么，你现在就走。”
“走”这个字眼显然刺激了他。
流川枫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最终还是依言，缓缓松开了力道。
视线猛地被挡住。
流川枫接住飞来的毯子，又抬眼看了看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夏末，抿了抿唇，潦草地将其搭在腰腹间。
夏末率先开口，“现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里奥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流川枫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复杂的眼神。
听完，夏末愣住了。
她没想到，流川枫竟如此缺乏安全感。
夏末突然有了猜测：“流川，你……失去过我么？”
她顿了顿，补充了更具体的指向，“上一次全国大赛的记忆……你也有？”
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流川枫摇头，声音干涩：
“没有……全国大赛。”
他停顿了一下，搜寻那段让他恐惧至极的碎片。
“是后来……在美国。打球。”
“……那里没有你。”
他睁开眼，眼底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虚无。
“……哪里都没有。”
他成为了篮球巨星，站在顶峰，身边最重要的位置，却没有夏末的身影。
“所有人都不记得你。”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好像你……从未存在过。”
所以里奥的话，才会像一个引爆装置，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大的恐惧。
——不是被她厌倦，而是被她彻底“抹去”，连同存在的痕迹一起。
他会被抛入那个没有她的虚无里。
夏末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心脏猛地一紧。
所有怒气瞬间消散。
她懂了。
流川枫怕的，是她不存在。
那个在美国打球、赢得一切却找不到她的流川枫，该有多绝望？
她几乎能看见那个画面。
——他站在万众瞩目的球场上，眼神却空洞地扫过观众席，一遍又一遍地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没人记得夏末是谁。
那种全世界只剩自己记得的痛苦，足以击垮任何人。
想到这些，夏末的心疼里，掺杂了一丝自责。
她伸手抱住他微微发抖的身体，掌心贴着他紧绷的后背。
“流川。”她轻声叫他。
流川枫猛地收紧手臂，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她气息的空气。
夏末的拇指轻轻摩挲过他脸颊上的指印，语气软了下来：“我保证，我不会消失的。”
流川枫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不安慢慢散去。
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目光贪婪专注。
“……嗯。”这次的声音踏实多了。
夏末推推他：“快去吹头发。”
刚要起身，手腕却被拉住。
一回头，流川枫二话不说又把她捞回怀里。
这个拥抱温柔又牢固，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夏末哭笑不得：“喂……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夏末。”他闷闷地开口。
“怎么了？”
“你弄疼我了。”
夏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脸。
是心。
夏末随即笑出来：“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流川枫不说话，只是把她圈得更紧了些，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夏末被他抱得浑身发热，忍不住拍了拍他：“好了，再抱下去天都要亮了。”
“……今晚，一起睡。”
“流川枫，你这是得寸进尺！”
“……又不是第一次。”
“而且，”流川枫逻辑清晰地补充，“迟早都要睡一起。”
“我要变成篮球充电，可没法跟你睡一起。”夏末说着就往自己卧室走。
流川枫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夏末在房门口转身，看着这个亦步亦趋的高大身影，哭笑不得：“又干嘛？”
“我睡你床。”他语气平静，眼神固执，“你睡那个……窝。”
夏末看着他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痕，想起他刚才心口发疼的模样，心头一软。
“……行吧，让你一回。”
“嗯。”
流川枫迅速跟进，占据了她床铺的外侧，乖乖躺平。
夏末周身蓝光亮起，发现某人正睁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喂，《美少女战士》看过没？”
流川枫：“？”
夏末：“美少女变身是要脱光衣服的，所以这位观众，请自觉闭眼。”
流川枫愣了一秒，随即紧闭双眼。
夏末回到充电舱，瞧见某人又一秒入睡了。
在他轻微的呼吸声里，夏末任由意识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