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丫髻山脚下就热闹起来。
李明白拄着枣木拐杖，站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影，忍不住捋了捋胡子。
“岩浩，你那柴劈得也太糙了！”柳馨梦的声音从临时搭起的棚子那边传过来，“灵木屋的柱子要打磨光滑，不然扎手！”
岩浩举着斧头，一脸委屈：“我这不是着急嘛，周宗主说今早要定下屋基位置呢。”他胳膊上的淤青还没消，抡起斧头却虎虎生风，就是劈出来的柴块大小不一，看着确实不怎么像样。
凌霖背着药箱从旁边经过，忍不住插了句：“你这劈柴水平，还不如胖龟啃得整齐。”
胖龟仿佛听懂了，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岩浩“咔哒”咬了口灵米糕，小眼睛里满是得意。
“谁说的！”岩浩急了，斧头往地上一剁，“我这就重新劈！”结果斧头卡进石头缝里，拔了半天没拔出来，引得周围工匠一阵笑。
周鼎丰扶着林月，慢慢走过来。他灵脉刚稳了些，脸色还有点白，但眼里有光。
“李道长，”周鼎丰拱手道，“这地基的位置，我和林管事看了几处，还是觉得靠近温泉那边最好，灵草离水源近，好养活。”
李明白点点头：“我看行。那边灵力足，冬天还暖和，住着也舒服。”他转头喊，“钟广萍，你巫族的工匠呢？说好的石匠班子，这都快晌午了！”
“来了来了！”钟广萍从山路上跑下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灵米糕，“我爹说让带些巫族的灵木种子，路上耽搁了会儿。”她身后跟着十几个穿兽皮短打的汉子，个个背着工具，皮肤黝黑，看着就结实。
“这是我堂哥钟石，”钟广萍指着领头的壮汉介绍，“他搭石头房子最拿手，上次给我家搭的兽皮棚，扛住过三级灵风暴呢！”
钟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没说话，直接拿起工具就往温泉边走去，动作麻利得很。
凌霖正蹲在旁边给胖龟喂食，看了眼那边的动静，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李道长，”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云舒今早派人来传话，说太虚青冥宗那边催得紧，让我们三个吃完早饭就动身。”
“这么急？”李明白愣了下，“也好，早去早回。青冥宗的灵植图谱对你突破有好处，记得多抄两份回来。”
凌霖应着，刚要转身，就被周婧瑶拽住了袖子。
“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周婧瑶递过来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你要的灵草标本，还有我新画的阵法图，路上说不定能用得上。”她的脸颊有点红，说完就转过身，假装看工匠干活。
钟广萍凑过来，撞了撞凌霖的胳膊，挤眉弄眼：“某人又偷偷塞东西了哦。”
凌霖没理她，心里却有点暖。他把储物袋收好，摸了摸胖龟的壳：“走了，胖龟，跟你周姐姐说再见。”
胖龟好像知道要分别，对着周婧瑶“咔哒”叫了声，还把嘴里没吃完的灵米糕递了过去，逗得周婧瑶忍不住笑了。
吃过早饭，云舒已经在山路口等着了。她还是穿一身白裙，站在晨光里，像朵刚开的玉兰花。
“凌霖，”云舒看到他，微微点头，“周师妹、钟姑娘，都准备好了吗？从这里到太虚青冥宗，要经过枯骨荒原，那边不太太平，得抓紧时间。”
钟广萍甩了甩手里的骨笛，满不在乎：“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周婧瑶则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看着：“我标记了几个可以歇脚的地方，都是以前商队常去的驿站，应该安全些。”
凌霖把胖龟放进药箱，背上背包：“走吧，早走早到。对了，云舒，太虚青冥宗的人，不喜欢和尚吧？”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想起龙岩寺的经历就浑身不自在。
云舒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们宗门都是道士，没和尚。”
三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岩浩的喊声。
“凌霖！你的灵米糕忘带了！”岩浩拎着个布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周宗主说路上饿了吃，灵米做的，管饱！”
凌霖接过布包，有点无奈：“谢了，你赶紧回去劈柴吧，别再把斧头卡石头里了。”
岩浩“嘿嘿”笑了两声，跑回去时还真差点被石头绊倒，引得钟广萍哈哈大笑。
一路往西北走，越靠近枯骨荒原，空气里的气息就越不对劲。
原本该是草木繁盛的地方，路边的树却歪歪扭扭，叶子透着股灰败色。风一吹过，带着点土腥味，还有种说不出的腐烂味。
“这地方怪怪的，”钟广萍把骨笛握在手里，“我骨笛都在发烫，说明附近有邪祟。”
周婧瑶皱着眉，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罗盘：“指针在乱转，灵气很杂。”
凌霖停下脚步，灵视之瞳下意识打开。他看到空气中飘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像细小的虫子，正往一个方向聚集。
“前面有人。”凌霖压低声音，“不止一个，灵力颜色发黑，不是好东西。”
云舒点点头，拔出腰间的长剑：“是枯骨荒原教的人。他们常在这一带游荡，专抓过路的修士炼邪术。”
三人放轻脚步，往前挪了几十步，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三个穿黑袍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被绑在树上，脸色惨白，灵脉处有黑气缠绕，显然是被下了邪术。
“这小子灵脉挺纯，献给教主肯定能赏我们不少灵值。”一个黑袍人狞笑着，手里拿着把骨刀，“先放放血，让他灵脉松动些，炼起来更顺手。”
另一个人附和：“对对，上次抓的那个女修，就是放血后才炼化出三滴骨油，这次说不定能多炼点。”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吭声，眼里满是倔强。
钟广萍看得火冒三丈，刚要冲出去，被凌霖拉住了。
“别急，”凌霖低声说，“他们有三个人，都在筑基初期，硬拼没问题，但别伤了那少年。”
云舒点头：“我左路，钟姑娘右路，凌霖你正面，先破他们的邪术阵。”她长剑一扬，白裙闪过一道残影，已经冲了出去。
“来得好！”钟广萍吹了声口哨，骨笛“小骨”发出清亮的音波，直扑右边的黑袍人。那黑袍人被音波震得头晕，手里的骨刀都掉了。
凌霖没拔剑，从药箱里摸出几枚银针，灌注灵力甩了出去。银针精准地扎在中间黑袍人的手腕上，那人正准备念咒，突然发现灵力动不了，惊叫道：“什么鬼！”
“你爷爷的针灸疗法。”凌霖冲过去，一拳砸在他脸上。他没用灵力，纯粹是急诊科医生对付闹事醉汉的招式，又快又准，正好打在对方下巴上。
黑袍人痛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另一边，云舒的长剑像两道白光，缠住左边的黑袍人。她剑法极快，专挑对方破绽，没几招就挑飞了对方的骨刀，剑尖抵在他喉咙上。
钟广萍更直接，用骨笛敲晕了右边的人，还不忘踹了两脚：“敢欺负小孩，活该！”
凌霖赶紧跑到少年身边，检查了下他的灵脉。黑气还在，但没伤及根本。他掏出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张嘴，咽下去。”
少年怯生生地照做，没过多久，脸上就有了点血色。
“谢谢……谢谢各位仙长。”少年哽咽着说，“我是青岚谷的弟子，奉命去送灵植图谱，没想到遇到这些邪徒。”
云舒收了剑，眉头微皱：“青岚谷？离这里不远，我们正好顺路，送你回去吧。”
钟广萍踢了踢地上的黑袍人，撇撇嘴：“这枯骨荒原教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她从黑袍人怀里摸出个令牌，上面刻着个骷髅头，看着就渗人。
凌霖把三个黑袍人捆在一起，用的是他们自己的黑袍带子，绑得结结实实。
“留活口吗？”钟广萍问。
凌霖想了想：“算了，这种邪徒留着也是害人。”他指尖凝聚灵力，快速点了三人的灵脉死穴。黑袍人闷哼一声，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变成三具干尸。
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凌霖拍了拍他的肩：“别怕，对付坏人不用手软。”他转头对云舒说，“耽误了点时间，咱们得加快脚程了。”
云舒点头，帮少年解了绳子。
钟广萍把黑袍人的储物袋收起来，掂量了下：“还挺富，这几块骨符能换不少灵米。”她随手丢给凌霖一个，“给胖龟当玩具。”
胖龟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骨符闻了闻，嫌弃地扭过脸，继续啃灵米糕。
一行四人重新上路，少年走在中间，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感激藏不住。
凌霖回头望了眼丫髻山的方向，似乎看到那边已经有灵木屋的架子雏形了。他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丫髻山的重建才刚开始，太虚青冥宗的路也刚走了一半，隆文大陆的热闹，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