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撑着她所有骄傲,所有信念,所有意志的最后根基。
那名为“伊贺流天才忍者服部千代”的存在本身。
彻底碎裂了。
不是崩碎成碎片。
而是直接,化作了齑粉。
她的神魂光晕,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一片空白。
如同一张被彻底擦干净的白纸。
那无尽的紫金虚空,那万千咆哮的神龙,那高踞于龙骨王座之上的神明……
如潮水般,轰然退去。
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再次映入眼帘。
服部千代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曾经平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茫然。
仿佛一个溺水者,刚刚被从深海的噩梦中捞起。
“噗——!”
她张开嘴,一大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染开一朵刺眼的红莲。
随着她身体的剧烈颤抖。
脸上那张描绘着诡异花纹的白色狐狸面具,再也挂不住了。
啪嗒。
一声清脆的,细微的碎裂声。
面具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面具之下,是一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很美。
是一种带着东方古典韵味的,精致而冷冽的美。
琼鼻樱唇,眉眼如画。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
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纯粹的,被掏空了灵魂的恐惧与茫然的眼睛。
她就像一个被工匠精心雕琢到极致的,最完美的人偶。
一个坏掉的人偶。
大殿的尽头。
孙二狗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那张用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
他依旧懒洋洋地斜靠着,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仿佛在看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无聊戏剧的收尾。
他的身边。
莉莉丝、楚潇潇,还有刚刚换上一身黑色长裙的安洁莉亚,都已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东瀛女人身上。
像是在围观一个刚刚被主人驯服的,不听话的新宠物。
服部千代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可她的双腿,却像灌满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她的视线,穿过空旷的大殿,落在了那个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男人身上。
只是看了一眼。
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灵魂深处,那被强行重塑的记忆,那被刻印下的,属于神明的威严。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轰然爆发。
她的膝盖一软。
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
重重地,跪了下去。
然后。
她弯下腰。
将自己的额头,这个属于伊贺流天才忍者的高傲头颅。
深深地,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
“主……”
一个破碎的,颤抖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与无尽恐惧的音节,从她那苍白的唇间,艰难地,吐了出来。
“……人。”
声音很轻。
却像一道惊雷。
宣告着一个高傲灵魂的彻底死亡。
与一个卑微奴仆的丑陋新生。
那个冰冷、骄傲、自信的伊贺流上忍,服部千代。
已经彻底消失了。
王座上。
孙二狗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莉莉丝,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你看。”
“还是打碎了再拼起来的玩具,比较听话。”
莉莉丝掩着红唇,咯咯地娇笑起来,紫罗兰色的美眸里,波光流转,媚意横生。
她凑到孙二狗耳边,吐气如兰。
“主人说的是。”
“就是不知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不断发抖的,玲珑浮凸的娇躯上,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属于女人的好奇与挑衅。
“这东瀛的玩具,玩起来,是什么滋味?”
这番轻佻的,决定她命运的对话。
清晰地,传入了服部千代的耳中。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像寒风中最后一片脆弱的落叶。
屈辱吗?
愤怒吗?
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已经碎成了齑粉。
此刻,在那片名为“灵魂”的废墟之上,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
只有恐惧。
深入骨髓的,让她连思考都觉得奢侈的,最纯粹的恐惧。
除了恐惧之外。
她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
仿佛,被当成玩具。
被肆意玩弄。
就是她这种蝼蚁,生来就该承受的,唯一的命运。
莉莉丝的调笑声,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服部千代那片死寂的心湖。
虽然,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她只是跪在那里,身体的颤抖,成了唯一的本能。
玩物。
滋味。
这些词,钻进她的耳朵,却没有在她破碎的意识里,激起任何情绪。
神明,要玩弄一只蝼蚁。
需要理由吗?
需要蝼蚁同意吗?
王座上。
孙二狗似乎是有些腻了。
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那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趴在桌角的苍蝇。
“起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