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孩子奶奶关上了门，孩子爷也在。
“你想好没有，那个疯婆子不能留。”
“我昨晚看了，兰花跟以前一样，没什么问题啊。”
“你是没看到她昨天那疯样，疯病都是一会好一会坏的，你要不把人弄走，要是哪天，她发病要杀我怎么办？”
她爹有些犹豫，毕竟夫妻一场：“要真把兰花卖了，我从外面回来连碗热乎饭都吃不上。”
“你少赌点，那些钱都够买几个媳妇了。”老太婆恨铁不成钢。
“你把兰花跟两丫头都卖了，不够我再给你凑点，重新娶个媳妇。”
“村里人不说？”
“到时候就讲兰花疯了，带两个孩子跟人跑了，谁家管你这些破事。”
“我再想想，主要兰花那样子也卖不上啥价。”
屋顶上的杏儿出了一身冷汗，她特么想把手上的瓦片扔下去，砸死下面几个丧天良的狗东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所谓的家人就在屋里商量怎么卖了她们娘几个。
杏儿回去，把听到的告诉她娘。
兰花气的浑身发抖。
孩子他爹一出门，给孩子们把午饭做好，她立马出发去小河村找她姐姐。
于翠翠去镇上要下午才回来。
小夏正好在家，看见兰花赶紧把人喊进屋。
兰花这时才发现，自己一脑门子火，竟然空着手就跑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兰花姐，你快讲什么事。”
李秀儿也抱着孩子凑过来，上下看了兰花一眼，身上没有新伤，她松了口气。
“他们那群畜生要卖了我们娘仨。”
兰花把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秀儿气的差点跳上屋顶。
“我去，我这暴脾气，要搁我身上，我会让他们全家都不得安宁，后悔惹了姑奶奶我。”
“怎么办，小夏妹子，你见识多，帮我出出主意，我没什么，可孩子不应该跟着我受这个罪啊。”
张小夏原本是想让兰花和离，但和离有个隐患，就是怕男方会纠缠不清，跟一个赌徒没有道理可讲。
她看兰花可怜，也怕二嫂多心，所以一直没讲。
既然男方想要卖她们母女仨，她托人买下来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买来了就是她的人，不是自由身，算是跟男方彻底脱离关系，以后不管他什么借口，就算是在官府那里都说不过去。
等两个丫头长大了，她再把卖身契给她们。
于翠翠还在骂，突然看到小妹脸上放松下来。
“怎么，小妹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被卖也不一定是坏事。”
然后张小夏把自己的想法给兰花一说，听的兰花都激动起来。
“可是小夏妹子，我没有钱。”
“不要你钱，先把你们母女几个弄出来再讲。”
兰花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小夏拦都没拦住。
“小夏，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兰花的恩人，我这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什么恩不恩的，你是我二嫂的妹子，一家人。先起来，再跪着我就走了啊。”
兰花不好意思的从地上起来。
“你先回去，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了，你知道那男的平时在镇上常去哪家赌坊吗？”
“好运庄，我经常听他提起一个叫虎哥的，说经常会罩着他。”
“行，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我来办，你先回去，小心一点。”
“会不会连累到你，小夏，我这破事，别害的你们跟着倒霉。”边说着兰花哽咽起来。
她死不足惜，但两个女儿太小，她真是舍不得。
“不要想这么多，我心里有数。”
兰花点头回家，路上她想了很多，如果连累到小夏，她就跟男人同归于尽。
两个孩子托付给妹妹，还好两个孩子懂事，也大了，能低半个大人，会看人眼色，小夏姑娘心善，应该愿意收留她们长大。
*
第二天张小夏去了趟镇上。
她昨晚琢磨了半天，决定去找陆寒野帮忙。
他是衙门里的人，老百姓都害怕跟衙门打交道，尤其是兰花家那个赌棍。
更是怕官差怕的要死。
她找到衙门旁的茶寮，陆寒野正和文书核对户籍，见她气喘吁吁，忙问缘由。
“虎哥混市井，若知道兰花是‘疯人’，买回去怕惹麻烦，未必肯真心接人；可若让他觉得‘疯病’能治，还能赚笔差价，他定会上套。”
陆寒野沉吟片刻，从抽屉里摸出块腰牌，“我先去好运庄探探口风，你去药铺买两包安神散，再找个常跟虎哥打交道的牙婆，就说你有个远房表姐，犯了‘惊悸疯’，家里急用钱想脱手，若能找个懂行的买去调理，治好后能做活、能生养。”
张小夏依言找到牙婆，塞了五百钱。
那牙婆本就靠牵线搭桥过活，当即拍着胸脯去了好运庄。
此时陆寒野正坐在好运庄的赌桌旁，故意输了两把，跟旁边的人闲聊：“大家伙有没有人推荐，我有个远房婶子想找个能干活的妇人，出得起银子。”
虎哥刚赢了钱，正得意，闻言撇撇嘴：“哪有啥好买卖？今早有个夯货来寻我，说要卖他那疯婆娘，我怕买回来砸手里，没应。”
话音刚落，牙婆就掀帘进来，凑到虎哥耳边嘀咕几句，末了故意提高声音：“那妇人就是受了惊，我认识个老大夫，几副药就能治好，俩丫头也都伶俐，买回去稳赚！”
虎哥眼睛一亮，转头问陆寒野：“陆兄弟，你婶子要是真想买，不如咱搭个伙？你出银子，我帮你把人接来，回头治好了，你给我两成好处就行。”
他盘算着：既不用自己出钱担风险，还能赚笔好处，若真治好了，再想办法把人转卖，又是一笔钱。
陆寒野故作犹豫，半晌才点头：“成，但我得先看看人，别真是治不好的疯病。你让那卖人的汉子把人带到城西破庙，我去验验。”
虎哥怕夜长梦多，当即差人去叫兰花男人，让他把娘仨带去破庙。
兰花男人垂头丧气，今天又输了不少，他不甘心，到现在还没走。
虎哥不愿意收他婆娘，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该难过，心情还怪复杂。
这时候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他一下，兰花男人回头，见是虎哥的手下。
“怎么了？”
“虎哥改主意了，让你赶紧回去把婆娘跟孩子接过来，买主要验验货。”
说完见男人犹豫，手下冷笑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兰花男人心一横，“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