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张予曦感觉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出汗。
她立刻让助理小杨订最近一班飞往上海的机票，以及活动结束后最早一班返回的航班。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即兴的军事行动。
直到机票信息确认，她才重新点开毕雯珺的对话框，深吸一口气，发了条消息过去：「明天晚上，活动现场见。」
这一次，毕雯珺的回复快得惊人，只有一个问号：「？」
隔着屏幕，张予曦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蹙着眉头、一脸困惑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小得意，回复道：「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没有再多说，立刻投入到与导演和统筹沟通调整拍摄计划的事情中去。
原本的低落和疲乏被一股莫名的动力取代，接下来的几条戏，她状态奇佳，那条之前一直找不到感觉的“笑中带泪”，竟然一条就过了，情绪饱满，层次分明，连导演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感觉对了！”
而远在上海的毕雯珺，看着手机上那条没头没尾的「活动现场见」，以及那个带着俏皮意味的“秘密”，心中的疑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反复看着那张自己发过去的、背景凌乱的工作照，试图找出任何能让她推断出自己行程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种被她“算计”了一把的感觉，并不让他恼火，反而勾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好奇与隐隐期待的情绪。
他收起手机，对着化妆镜调整了一下表情，继续进行拍摄，只是唇角那抹不自觉扬起的弧度，让化妆师忍不住多补了一次粉。
……
第二天傍晚，上海，某顶级酒店宴会厅。
xx品牌的时尚活动如期举行，星光熠熠，名流云集。
毕雯珺穿着一身品牌方提供的深蓝色丝绒西装，搭配同色系衬衫，稳重中透着几分雅致。
他提前了一些到达，在后台休息室，一边由造型师做最后的整理，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活动流程。
他的目光不时瞥向入口处，那份被张予曦勾起的期待感，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
她真的会来吗？不是说剧组拍摄紧张吗？是怎么协调出来的时间？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新的嘉宾抵达。毕雯珺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了。
张予曦在品牌公关和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甚至没来得及做过于复杂的妆造，只是快速换上了一件品牌当季的浅金色吊带长裙。
裙子款式简约，却极其衬她，流光溢彩的面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在灯光下如同披着一身月光。
她长发微卷，松散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妆容，却掩不住一丝匆忙赶路的疲惫，然而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倏地亮了起来，如同坠入了星辰。
她真的来了。
在人群之中，他们的目光穿越交错的身影，精准地相遇。
毕雯珺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那惊讶便被一种更深沉的、糅合了了然、惊喜与难以言喻的动容所取代。
他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匆忙赶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簇为自己而亮的、小小的火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攥紧了。
张予曦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那份清晰的震动，一路奔波的所有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报偿。
她对他微微歪头，露出了一个带着点狡黠和“看，我做到了”的得意笑容，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两个字：
“惊喜。”
毕雯珺读懂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了真实而温暖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投入冰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他周身清冷的气质。
他也用口型无声地回应：
“你呀……”
接下来的活动流程，两人作为品牌邀请的嘉宾，自然有不少同框的机会。在媒体拍照区，他们并肩而立。
这一次，没有红毯上那种无形的压力，更像是老友重逢。
他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在她需要时稍稍侧身，为她留出更好的角度。
而她，站在他身边，状态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和自然，笑容明媚而真实。
在非正式的酒会环节，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你怎么……”毕雯珺刚开口，就被张予曦打断。
“看你照片猜到的。”她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语气带着点小得意，然后才解释道，“品牌活动，戏份调整了一下，挤出来的时间。”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毕雯珺却能想象出这背后需要怎样的协调和奔波。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下来：“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想来就来了。”张予曦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他，语气坦然，“而且，今天剧组那条一直过不了的戏，突然就找到感觉了。导演还夸我了。”
她没说是因为想到能见到他，心情变好了，状态也跟着来了。
但他好像听懂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你的‘惊喜’。”他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愫，“还有，恭喜你找到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言，都在这一碰杯和对视中悄然传递。
周围的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活动一结束，张予曦甚至来不及参加后续的晚宴，便在小杨的催促下，匆忙赶往机场，奔赴最早一班返回剧组的航班。
分别时，依旧仓促。
“路上小心，落地……”毕雯珺看着她，那句熟悉的叮嘱还没说完。
“知道，落地发消息。”张予曦笑着接上，对他挥了挥手，“走啦！”
她转身汇入离去的人流，浅金色的裙摆一闪，消失在电梯口。
毕雯珺站在原地，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碰杯时的微震。
这一次短暂的、超出计划的相聚，像一道意外的光，照亮了他忙碌而规律的行程。
他独自站在渐渐冷清下来的会场，心中却觉得无比充盈。
几个小时后，毕雯珺收到了张予曦发来的消息，简单两个字：「到了。」
后面跟了一张机场跑道的夜景照片。
他看着那条消息和照片，仿佛能看到她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体，重新投入到她的战场。
他回复：「好好休息。」
放下手机，他走到酒店房间的窗边，俯瞰着上海璀璨的夜景。
这一次，她没有说“下次见”，但他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次。
而这种为了见一面而精心策划的“惊喜”和不顾一切的奔赴，或许，本身就是比任何约定都更动人的情节。
他们的故事，就在这一次次看似偶然、实则蕴含着深深用心的交汇中，悄然书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