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纷纷跟她打招呼，张予曦笑着向大家道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走出了录音室。
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入口处。
毕雯珺还没到。
他的预约时间是一点，还有将近半小时。
心里一个小小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本来可以立刻离开，下午还有别的安排。
但想到今晚就要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要一同飞往上海，似乎还有些关于行程的细节，可以当面再聊聊——比如落地后怎么和另外四位同伴汇合，比如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嗯，只是顺便等一下，商量一下正事。她这样告诉自己。
“予曦姐，我们是现在走吗？”助理在一旁轻声问道。
张予曦沉吟了一下，找了个颇为合理的借口：“哦，我再等一下，刚才有句台词的情绪，我想等会儿跟导演再确认一下回放。你们可以先收拾东西。”
她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假装浏览着信息，耳朵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录音棚里其他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收尾和整理设备，并没有人过多关注她的停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快要以为他会不会提前到了或者改了时间时，录音棚的门被轻轻推开。
毕雯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外搭一件浅灰色衬衫外套，下身是修身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清爽又休闲。
他似乎也没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随即化为清晰的愉悦，眼角那颗泪痣都仿佛亮了一下。
“嗯？你还没走？”他自然地走向她，声音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他记得她的配音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
张予曦放下手机，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又随意：“啊，你来了。我刚结束，正好有点事想顺便跟你说一下。”
她顿了顿，补充道，“关于明天去巴黎录制《巴黎合伙人》的事，想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毕雯珺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倾向她，目光专注：“好啊，你说。” 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似乎把她昨天“不许熬夜”的叮嘱听进去了。
“就是明天，咱们不是得先飞上海，咱们六个人碰面，订的机票，一起去。”张予曦开始说正事，“具体是哪个出口碰面，确认了吗？还有，车是咱们坐一辆一起走，还是分两辆？”
“这个我问过经纪人了，”毕雯珺显然做了功课，回答得很快，“应该是t2航站楼的A3出口，那边人相对少一点。车的话，咱俩可以一起去机场。”
他细节记得很清楚。
“那就好。”张予曦点点头，放下心来。她想了想，又问，“那边天气我看预报，巴黎虽然在高温期，但是早晚温差大，白天热的不行，衣服带够了吗？别又像上次似的，只顾风度不顾温度。”
她语气里带着点自然的关切，甚至有点像小小的埋怨。
毕雯珺听着她这略带“管教”意味的话，非但不恼，嘴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神里带着笑意：“带了带了，长袖外套、薄毛衣都带了。保证不感冒，不影响巴黎‘闪耀’。”
他故意用了昨晚的梗。
张予曦被他打趣，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也笑了：“谁管你感不感冒，我是怕你传染给我……还有，防晒！那边紫外线强，你别嫌麻烦。”
“好，都听你的，防晒霜也带了。”毕雯珺从善如流，语气乖顺，他很享受这种被她细细叮嘱的感觉。
正事似乎说完了，短暂的沉默降临。
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并没有人来催促毕雯珺立刻进去工作。
两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些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因子在跳跃。
她并非仅仅为了确认汇合出口这种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就能说清的事而特意等他。
毕雯珺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心下了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小秘密，语气轻松而期待：“其实……还挺好的，明天就能一起飞了，不用再各自赶航班。”
“嗯。”张予曦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希望一切顺利，快闪店活动能成功。”
“有你在，肯定顺利。”毕雯珺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信心，仿佛她是他最大的定心丸。
这时，录音师在里面示意毕雯珺可以进去做准备了。
毕雯珺站起身，对张予曦说：“那我先进去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你……回去路上小心，晚上收拾行李别弄太晚，明天机场见。”
很平常的叮嘱，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别样的温度。
“知道啦，你快去吧。”
张予曦挥挥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明天见。”
看着毕雯珺戴上耳机，走进录音室，隔着玻璃对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张予曦才真正起身，和工作人员道别，离开了录音棚。
走出大楼，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如同这晴朗的天气一样，明媚而舒畅。
明天，巴黎。
不再是遥远的地名，而是一场触手可及的、与他同行的旅程。
所有的期待，都有了清晰的方向。
夜晚的张予曦公寓里，灯光温暖柔和。一只敞开的超大号行李箱摊在客厅地毯上，像是张开了渴望被填满的巨口。
周围散落着各式衣物、鞋子、收纳袋，俨然一副出征前的“繁忙”景象。
张予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仔细听，似乎是昨天毕雯珺唱过的那首《黑金鱼》的旋律——心情肉眼可见地明媚雀跃。
她正拿着一件深咖色吊带裙在身前比划，思考着塞纳河畔的傍晚是否需要它来抵御微风。